同样的攻击再来一次,他们就会顶不住的。
屯齐大吼一声:“将距离拉开,咱们再冲一阵。阿济格的步兵要到了,别叫他们摘了桃子!”
“遵命!”骑兵们同时发出一声喊,战马跑得更快,转眼就兜到了敌阵的另外一边,寻找着镇海军的漏‘洞’,一冲而入。
“跟我来,跟我来!”敌军教官那讨厌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屯齐感到好笑:跟我来,还能怎么样。难不成汉狗要进攻。刚才连维持阵型都做不到,这次若是全军前移,不‘乱’套了吗?
就在这个时候,敌人又有教官大喊:“前排刀盾兵列阵,长矛兵,下蹲,火枪手。准备!”
“火枪手……”屯齐一惊,侧面过头去。
就看到敌人的长矛手都蹲了下去。将森林一般的长矛从刀盾手的肩膀后探了出来,‘露’出后面一排接一排的火枪兵。
此事,屯齐的骑兵正拉成一条长蛇从敌阵前掠过,将柔软的腹部整个地展现在敌人的枪口下。两军相距不过二十来部,正是火枪的最佳‘射’击距离。
“放!”
“放!”
“放!”到处都是敌军教官那让人心烦意‘乱’的叫喊。
“砰!”上千把火枪同时击发。
枪口喷出的火焰连成一片。
横飞的弹丸连成一道火幕,‘射’进铠甲,‘射’进战马的身体。
‘肉’眼可见,骑兵身上和战马的腹部都有小片血‘花’腾起。一时间,被击中的骑兵如同秋叶从鞍上飘落。受伤的战马轰然倒地。将主人直接抛上半空。
这是郑家新军这半年来的训练成功,火枪齐‘射’。
福建郑家在以前乃是明朝最早打开窗口看世界的第一人,对于西洋的火器接受程度和重视程度在明朝各军镇中排在第一。
对于教官们所教授的长矛方阵和那边近乎变态的训练是有抵触情绪,但对于火枪战法却学到了十足。
他们使用的是类似日本战国岛津家的叼瓶击的战术,几千火枪手在刀盾兵和长矛手后面列队,组成很多火力投收小组。
岛津家火枪手每个小组分为四人,一个专‘门’负责瞄准‘射’击;一个负责配制火‘药’的量;另一个负责装入火‘药’。接着是弹丸;最后一个负责从后面调整火绳的位置,确保击发成功,最后递给‘射’手,完成一轮‘射’击。
通常情况下,日本战国的火枪手在‘射’击的时候,因为装填实在太麻烦。一分钟能‘射’出两发,就算是‘精’锐的枪手。使用了钓瓶击这种战法之后,因为是四人协作,从装填到‘射’击这一过程可以缩短到二十秒一发。
而镇海军使用的是扬州镇的燧发枪而不是老式火绳枪,而且,宁乡军的火枪用的又是纸壳定装弹,如此就能让那个装弹丸的枪手得以解放。这样一来。‘射’速自然快到不可思议。
一柄接一柄装好弹‘药’的火枪麻利地递到最前面,站在前面的‘射’手只需机械地重复扣动扳机这个动作,甚至不用瞄准。实际上,在火枪糟糕的准头下,任何试图瞄准的行为都是‘浪’费时间,除非是备给孙元等少数高级将领的米尼枪。而且,火‘药’燃烧后产生的烟雾已经彻底遮挡住了视线。
几乎是几秒钟一发,枪声快得连成一片,这才是镇海军真正实力的体现。
这一点,直接面队镇海军弹幕‘射’击的屯齐感觉得分外明显。
战马在飞驰,敌阵已经被滚滚白烟笼罩,完全看不清楚了,除了点点火光,耳边就是咻咻的铅弹破空声。这声音是如此的可怕,叫人身上禁不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弹丸飞得实在太快,在这种情形下,试图躲避毫无用处,你只能求老天保佑这些‘乱’飞的铅弹不落到你身上。
可是,这却是如此的艰难。
骑兵刚转过半个大阵,屯齐回头一看,眼珠子都快落到地上了。却见,自己这一千手下已经‘乱’成一团,只剩下不足八百。至于其他人究竟如何了,就算不用脑子也想得出来。
就算还骑在战马上飞驰的骑兵,不少人也是浑身浴血,面带惊恐。
什么时候,我建州男儿也知道恐惧了?
大队继续前进,大量无主的战马裹在队伍中,依旧依靠惯‘性’从敌阵前掠过。
枪声,依旧是连绵不绝的枪声,永无休止。
这种被动挨打的该死实在太叫人憋屈了。
屯齐这才感觉到自己腰疼得快直不起来了,用手一‘摸’,就‘摸’了一手掌的血。想来是中了一枪,也不知道伤势如何:“拉开距离,拉开距离,再冲一次!”
脱阵而出之后,绕了半圈,不但没有发现任何漏‘洞’。而镇海军在经受过清骑的一次冲锋之后,已经从措手不及的‘混’‘乱’中恢复过来,开始有模有样。
这个时候,再绕圈子已经没有意义,只能咬牙硬上。像一把巨大的攻城槌反复冲击敌阵,直到敌人的步兵经受不住这种巨大的压力。
压力……可是,我八旗骑兵如今经受的压力更大啊!
看着身场闪烁不定的火光,看着那些如同森林一样伸出来的长矛,屯齐不知道自己所下的这个命令究竟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