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千看书>军事历史>国士>第1217章 史可法的自辩书

“他居然不杀我,他居然不杀我……就为让我感受到亡过灭种,亲友都死于刀下的痛苦。-..-”一瞬间,何满好象明白了。

眼前这个和尚就是个魔鬼,真正的魔鬼。

虽然表面上他看起来是如此的宝相庄严,如此佛法‘精’深,就好象是如来的化身一样。

没错,就算今日这个小和尚不杀自己,可断了一只手,又要穿越整个江淮地区,过黄河回北京,这一路千里迢迢是何等的艰难,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做了路边的饿殍,或者死于流民、贼寇之手。

就算老天保佑回到北京,又能怎么样?

断了一只手,已经成一个废物,军队还会收留我吗?:

咱们建州人在战场上是好汉,对敌人狠毒,对自己人更狠。尤其是对没有价值的废物,更是绝不容情。

回北京,估计会成为乞丐的,像我这种大头兵,又能做什么呢?没有钱,辽东是回不去了。

是啊,宁乡军马上就要打到北京,千里迢迢跑回北京,难道真的要为亲眼目睹整个建州的灭亡吗?

“杀了我吧,杀了我吧!”何满只想大叫。

他张开嘴,却是无声无息地淌了一脸的眼泪。

渐渐地,战场空寂下去,宁乡军辅兵赶来无数的大车,将一车车财物和从死人身上剥下的铠甲装上去,拉走了。

战死的建州军士兵的尸体被他们一具具如同码柴禾一样码在河边,等到明天才征发民夫过来掩埋。

至于何满,则被果园扔在河里,浸在冰冷的水中。

河里的水又涨了起来,渐渐地漫到何满的‘胸’口。整个身体都仿佛轻了起来,慢慢地朝下游移动。

夕光中,满河都是暗红,也不知道是霞光的倒影还是人血,管他呢!

何满开始有感觉了,身上冷得不住打颤,断臂处火辣辣地疼。

他什么也不想做,由着这水将自己一点一点往东推。

一切都结束了,没有意义了。

他听到自己的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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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停了,也到了夕阳西下的时刻,宁乡军的老营。

史可法正襟危坐,他已经换上了一身干净衣裳,面前桌上墨汁已经磨好,一份折子也写了一半,但却不知道该如何继续下去。

他闭着眼睛,有回想起先前打扫战场时那群辅兵就那么站在雨水中,任凭雨水在他们身上溅出层层‘浪’‘花’时的情形。

天下第一军,天下第一军啊!

原来,宁乡军的剽悍胜过建奴并不是传说,只有你亲眼见过他们在战场上的表现,才能明白这一点。

建奴举族上下不过几万人马,就能和大明朝抗衡几十年,并席卷了整个北方,现在又差一点拿下留都。

宁乡军的力量只怕已经不弱于建奴,试问,如果有一天这么多剽悍的健儿,突然掉转刀口杀向南京,哪又是什么样的情形?

那样的情形,简直让人不寒而栗啊!

史可法以前虽然督师江北,名义上统帅着明朝的所有兵马,他也不是没有在高杰军营里呆过。可在秦军他是作为一个犯人被软禁,后来坐镇扬州,主持防务,索‘性’就来了个闭上眼睛,前面就没有悬崖,军中大小事务一概托付给幕僚冒襄,自己躲在行辕里什么也不过问。

反正他也不懂得军事,也不知道该如何打仗。一切都由各军将领自行做主好了,赢了固然是好。若是城破,大不了以身殉国,成全英烈之名就是。

所以,在江北督师这一年来,除了几个总兵官,一般士兵还真不知道他史可法究竟是谁。

其实,在以前,对于战争的认识,史可法仅仅停留在《孙子兵法》和演戏度。再他看来,所谓战争,不过是两支军队拉到一起,大家摆开了阵势打就是了。

自从孙元解了扬州之围,阮大铖过江又将他软禁之后,成天呆在孙元的军营里,史可法才开始真正的接触军事。宁乡军的军官们平日间也喜欢探讨带兵之道,史可法听得多了,才明白打仗究竟是怎么回事。

其实,战争是一件非常无聊的事情,打仗之前,部队需要集结,部队每天要走多长的路,在什么地方安营扎寨。如何寻找水源,老营的防务该如何布置,粮秣如何运输,需要多少,都必须计算到‘精’确。

通常是,一说到打仗,宁乡军军官们都会拿出地图,拿出一支笔在纸上写写画画,有计算能力不强的人甚至还直接上算盘。这还是军官吗,纯粹就是帐房先生嘛!

到今天,自进入清军老营之后,史可法是彻底地被震撼了:战争原来是如此残酷,如此的恶心啊!

据他所知道,孙元的兵都由北方南逃的流民、边军组成,说句实在话,北方人的剽悍还真不是南方人所能比拟的。如果真有一天,宁乡军调整枪口南下,习惯了小桥流水人家,习惯了‘精’致生活的南方士子又如何抵挡得住宁乡那如同海‘潮’一般涌来的钢铁洪流?

就算孙太初对我大明朝忠心耿耿,可他并不带表自己,而是一个庞大的利益团体的代言人,手下有几十万人靠着他吃饭。

作为一方政治领袖,史可法太明白作为领头羊,很多时候自己的意志必须屈从于集团利益,行不得快意之事。

真到那个时候,孙元只怕也是没有任何办法。

阮大铖说得对,不能让孙元北伐,这一点,东林和马、阮二人是一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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