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子:“好象是六个鼎吧……不对,是四鼎。”
“别打岔,我管他是几个鼎,反正大丈夫活在这世上就该富贵快活,否则岂不白来一趟?别将鞑子当回事,什么金人不满万,满万天下无敌,那是哪一年的黄历了?自从八旗主力在扬州被孙太初孙爷爷干掉之后,如今这北京城中的鞑子究竟是什么货‘色’难得你还看不出来。他娘的,一个个都被酒‘色’将骨头都淘得软了。骑不了马提不了刀子。这些货‘色’,老子一人就能打两个。”胖子捏着拳头挥了挥,斜着眼睛看了看远处的那一座酒楼。
酒楼‘门’口的石头栓马柱上系着几匹‘肥’得厉害的战马,两个旗丁歪歪斜斜地躲在一边的‘阴’凉处,没个正形。
楼上传来‘女’子的笑声和丝竹声,有饭菜和醇酒的香气阵阵袭来。
显然,楼上正有满人大爷正在吃酒玩乐。
这一台就今日一大早就开始了。现在还没有结束的意思。实际上,这样的情形。胖瘦二人明天都能见着,这些旗人自从进了北京之后,人人都发大财了,身上有使不完的银子。
他们以前在辽东苦寒之地吃的苦实在太多,如今进入中原这片‘花’‘花’世,顿时感觉自己以前都是白活了。
建州人好酒好吃,北京城中的酒楼见天暴满,满座都是金钱鼠尾脑袋、华服高冠。不到半夜,醉倒几个。酒楼就别想打佯。
嗅到酒‘肉’的香味,胖子肚子里咕咚一声,朝前方吐了一口唾沫:“狗鞑子,别看你们今日吃得欢,将来孙爷爷进京之后,老子一笔一笔拉你们的清单。”
正在这个时候,瘦子急忙拉了他的袖子一下:“胖哥。别说了。”声音里有说不出的惊慌。
胖子不耐烦地甩了一下袖子:“瞧你这芥子一般的胆,没得叫人看轻……啊!”
他一张脸顿时变得苍白得看不到一丝血‘色’,却见一个穿着马褂,拖着小辫的独臂建奴一瘸一拐地从城墙拐角走过来,近在眼前。
想必自己方才所说要提刀杀鞑子的话一字不漏地被他听去了。
胖子下意识地捏紧了拳头,想先下手为强。可无论如何也提不起勇气。
眼前这个鞑子看起来小小的个子,瘦,身上的褂儿油黑发亮,拖在脑后的小辫脏得起了腻,人还没到扑面就一股酸臭味。他也不知道多长时间没洗脸了,胡须‘乱’糟糟的,看起来显得异常潦倒颓丧。不过。说不出是什么感觉,这人身上带着一股无行的杀气,这种杀气也不知道要经过多少场血战才能历练出来。
可以知道,他的瘸‘腿’和断臂定然是在战场上留下的标记。
胖子以前不过是北京的一个普通市井闲汉,一辈子都没同人打过几场架,一看到这个建奴就知道遇到了一个厉害角‘色’,心中有些发寒。所谓卫嘴子,京片子,大约指的就是胖子这样的人吧?
那瘸子下意识地将手朝腰上抚去,可这一‘摸’却没有‘摸’到刀柄,这才想起自己的配刀早就卖掉换成烧饼果腹。
疲惫地看了一瘦一胖两人一眼,他却叹息一声,摆了摆头,拖着一条瘸‘腿’,慢慢地朝那座酒楼走去。
等他走开,胖瘦两人才松了一口气,感觉汗水已经将身上的衣裳彻底沁透了。
“呸!”胖子朝那个建奴的背影吐了一唾沫,正待张口再骂,惊的瘦子急忙掩住他的口,小声道:“胖哥诶,我的哥哥,我的亲哥,可不好再闹了,我家中上有八十岁老娘,下有八岁小儿需要养活,我可不想死啊!”
胖子哼了一声,仇恨地看了前面一眼,嘀咕道:“神气个屁,罢,看在你面子上老子也不同这个鞑子计较,否则,今天咱也要为国立功。”
“是是是,我知道胖哥是条好汉。可咱们也不做无谓的牺牲不是。为国立功,崇祯皇帝都死两年了,哪里还有国?”
说话间,两人就看到那个独臂瘸子都到酒楼前面。
先前两个歪斜着身体站在‘门’口的建奴卫兵见有人过来,就将手一伸拦住去路:“干什么,还不死心,我家大爷正吃酒快活,可没有心情见你。”
那独臂建奴也急了,忍不住大叫起来:“那尔布,那尔布,何满想见你一面,怎么,放两条狗在‘门’口要挡住我吗?”
“‘混’蛋东西,竟敢骂爷爷是狗,打不死你!”酒楼满口两个兵丁大怒,提着沙锅大的拳头就朝何满身上擂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