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在最前面的这个清将正是刚受到豪格重用的正黄旗大将遏必隆。
“缴械不杀!”听到他的呐喊,其他建奴也心领神会,同时操着半生不熟的汉语大吼。建奴中气本足,两千人喊来,就如同巨大的磨盘在天穹滚过,清晰地传到每一个前锋营士兵的耳朵里。
建奴来得突然,而前锋营正处于混乱之中。听到这一声喊,已经有士卒开始迟疑了。是啊,如今镇海军已经全线崩,如果放下武器投降,也许……就能拣得一条命。
实际上,随着建奴入关之后,攻占了整个北方,区区几万建州军已经不敷使用。因为,建奴一反以往入关抢掠时所经之处寸草不生的常态,开始招降明军作为自己的仆从。当然,对于毫无价值的百姓,通常都是一刀解决。
如此一来,镇海军前锋营士兵更是军无战心。趁这个机会,遏必隆冲进敌人的人潮中,手中大斧在他手中使来,宛若银蛇,吞吐之间,一颗颗人头跃上半空。
实在是太轻松了,转眼,他就突破了两道鹿砦,直扑方大洪的中军大旗。身后的建州军也杀发了性,有的人甚至直接脱掉了身上的铠甲,露出黝黑的胸膛,一手执刀,一手提着刚砍下的头颅,脚在和满人血的稀泥里吧嗒吧嗒地地朝前涌去。
其势直如破竹,一口气突进去二十余丈,眼前一片坦途,只听到明军人潮中发出一声接一声惨叫和号哭,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惨死在建州军的刀下。
……
“实在是太快了,敌人简直是在玩命。”中军大旗下,甘辉、秦易和方大洪目瞪口呆地看着雪崩一般溃下来的士卒,如同堕入一场醒不来的噩梦之中。秦易自不用说来,自从加入宁乡军追随孙元以来,在他的行伍生涯中,都是从一场胜走向另外一场胜利,即便在镇海军中做教官,也是未尝一败。对于作战不利,完全没有心理准备,也没有任何经验,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至于方大洪,索性就是个生瓜蛋子。
还是甘辉最先回过神来,大声下令:“打旗号,让所有的兵马朝中军大旗靠拢,咱们准备突围。秦教官,秦教官!”
“对,此刻只能突围了,能活一个算一个。”秦易一咬牙抽出腰刀:“大家都不要乱,也不能一窝蜂地乱跑。方将军居中、甘将军你在前面开路,断后的事情就交给我吧!”
这一动,牵动了身上的伤势,剧痛袭来,秦易的腰弓了下去,满头都是冷汗,嘴唇发白。
看到中军大旗开始不断地传递着信号,先前乱成一团的前锋营士兵都下意识地跑过来。
大旗下,很快就聚集了上千人马。
甘辉看了看浑身是伤的秦易:“教官,你先前吃了建奴一棍,伤得厉害,还是让我断后吧!方大洪,你在前面开路,秦教官,你居中指挥吧。看到你,士卒们心中也安稳些。。”说罢一挥手,叫两个士兵上前将秦易扶上战马。
秦易也感觉自己的伤势已经全面爆发,再支撑不住了。也不拒绝,上了战马之后,虚弱地趴在马脖子后面:“甘将军你小心些。”
“放心好了,有我在,建奴别想这么轻易地就将咱们冲散。”说完,就拍了马屁一巴掌。那战马吃痛不住,长嘶一声,带着秦易走远了。
甘挥:“来几个人,随我挡住敌人。”他一脸的决绝,也知道,担任断后的任务死多活少,凶险异常。可关键时刻必须得有人顶上去,必须要有人主动付出牺牲,否则谁也走不脱。
“师哥,还是让我来断后吧!”突然间,方大洪一把拉住甘辉。
甘辉:“让开,成何体统?”
“成何体统?师哥你想牺牲,却不是那么容易的,我这个主将都没有下令,你断什么后。此事关系我前锋营的生死存亡,交给你,我还不放心呢!”方大洪哈哈一笑:“甘辉,我命令你在前面做开路先锋,务必要带着兄弟们杀出一条血路来。”
“放屁,你算个****主将,你打过仗吗,带过兵吗?刚才若不是老子和秦教官,这支部队早就被建奴打垮了,还轮不到你在这里说废话。”心急之下,甘辉大声怒骂起来。
可还没等他骂完,突然间,方大洪突然提起红缨枪,用枪尾在他的右大腿内侧一杵。也不见使出多大力气,但甘辉却感觉半边身子都麻了,再使不出半点力气,不禁朝地上一倒。
方大洪猛地伸出左手将他扶起,用力一提,就将他甩在一匹战马的鞍上。
“你……点穴术!”甘辉喉咙里发出一声咆哮。
“对,点穴术,师哥你大概也没想到我学成了吧,这玩意儿可不好练,呵呵,羡慕我吗?”方大洪笑得很得意,就好象是一个孩子在大人面前炫耀自己的玩具:“放心好了,我不过是阻断了师哥身体中的血脉运行,最多一壶茶工夫你就能恢复过来的。嘿嘿,来的那个鞑子应该是个大人物,我可不想你来抢功。”
甘辉眼泪都流了下来:“你懂个屁,你就是个娃娃!”
“是啊,在师哥的眼睛,我永远就是个娃娃,可我运气好啊!别人学不会的点穴术,我一学就会。刚才我一出阵,就将建奴击退了。今天是我的幸运日,我会活下来的。”
说着就敏捷地跳上马,抖出一个枪花,大声呼啸:“随我来,杀奴!”
巨大的枪花在这一瞬间几乎占据了甘辉的整个眼帘。
真是一个孩子,就喜欢炫耀。
老天爷啊,你一定要保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