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个法子急切之中,又如何想得出来。
当真是剪不断,理还乱,这是高起潜自入宫以来所遇到的最大一场危急。
看哥哥惊成这样,高锦却一脸的不以为然:“哥哥你怕什么呀,你的问题就是缺功劳而已。其实,京营究竟是什么鸟样,朝廷和天子都是知道的,也没指望你能干出什么来。只需有一个拿得出手的战功,大家面子上过得去就是,万岁爷也不会拿你怎么样。别人不都是这么干的,顺利过关的吗?”
“别人,什么别人?”依稀想到了什么,高起潜眼睛一亮:“快说,快说。”
高锦笑道:“也是哥哥你运气不好,被派出京城和建奴作战。别的内相躲在城里,也没干什么,可功劳却是大大的。比如说负责城防的曹化淳和张国元,什么都没干啊,就因为东夷没有去攻打北京,就得了个守城有功的评语,功荫指挥佥事,各世袭。”
“什么,他们竟然得了朝廷褒奖?”高起潜眼珠子都快落下来了:“这样也能得表彰,运气真好!”
“这算什么,关键是朝廷这次被建奴弄得实在太丢人,但凡有点功劳,都要往十倍里夸十倍里奖。”高锦:“还有那个王承恩,更是可笑,也得了个世袭锦衣卫都指挥使的恩荫。”
“王承恩,他不是一直侍侯天子的起居,一步也走不开,又在什么地方去捞军功?”高起潜更是惊讶。
高锦:“哥哥你这就不知道了,王公公看起来老实,却非常狡猾。为了邀宠,竟自掏腰包买了二十匹军马进献陛下,说是要用来给曹化淳守城。把皇帝感动得……啧啧,都他娘精得跟猴儿一样。”
高起潜一阵无语,心中仿佛滴血一般:以我高起潜的手段,若不是来领军,留在城中,要想讨好皇帝,获取功勋,可比曹、张、王这三个奸人的花样多多了。可惜,我辛苦了这两三月,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算没有苦劳也疲劳了。可如今不但讨不到一句好,反有很大可能跟张尚书梁总督一样,去菜市口刑场走上一遭。
难不成,为了保住我的家族,为了保住老二这根我们高家唯一的血脉,咱家也要学他们一样自我了断?
思想至此,高起潜的目光落到兵器架子上那把尚方宝剑上面,有一种立即抽出来往脖子上一抹的冲动。
看到高起潜的诡异的表情,高锦又看了看架子上的尚方宝剑,立即明白过来。毕竟是一母所生的弟兄,二人平日里也是无话不谈,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这个大哥。
表面上看来,高起潜位高权重,不可一世。其实,他的性子却懦弱得紧,平日里又有疑神疑鬼的习惯,说穿了,就是性格上有缺陷。
听到这个消息,哥哥说不准会反糊涂,做出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来。
他忙道:“哥哥诶,事情还不到最后时刻,你也不要乱想。”
高起潜一脸的颓丧:“怎么不是到了最后时刻了,张尚书和梁总督不过是卸任的官员,虽然说有一定责任,可这次建奴入寇,朝廷丢尽了脸却同他们没有直接关系。可天子需要泄愤,说杀也就杀了。咱家手握整个京营,被朝廷派遣出城与敌作战。这都两个月了,却是一箭未发,想不被人治罪都难。万岁爷只怕是已经恨上咱家了……我悔啊,早知道就硬着头皮,眼睛一闭,不管不顾地同建奴战上一场……”
他声音哽咽起来:“就算是将手头的部队都打光了,好歹也算是有个交代。反正那兵又不是我的兵,死光拉倒……”
高锦见一向志得意满的大哥流下眼泪,心中也是发慌:“哥哥呀,你也别责怪自己。这建奴就是那么好打的,京营都是一群废物,还没见着敌人,自己就先炸营了。真若拉上战场,队伍一乱,只怕你我弟兄都要没在战场之上。而且,京营的人都是混蛋,让他们上战场送死,可能吗,只怕自己先就要兵变了。”
高起潜的眼泪终于滴下来:“困坐愁城,束手待毙。”
高锦眼珠子一转:“哥哥,其实以你在皇帝面前的圣眷,也不能脱身的。只不过,得寻一件功劳堵住文官们的嘴。你看人家王承恩和曹化淳多精啊,那种狗屁事情也能记为军功。估计皇帝心中也是明白,也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好歹也能给朝廷留点体面不是?”
“功劳,功劳……咱们家到现在除了见到孙元砍下来的那几十颗真夷的脑袋,活着的建奴究竟长什么样子都还没见过呢!”高起潜一脸的苦涩。
可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醒悟过来,猛地看过来:“你的意思是……”
高锦点了点头:“嘿嘿,大哥你可真是……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这可是几十颗真夷的脑袋啊,还加五十颗蒙古人,三百多汉军……当然,蒙古可汉军旗的脑袋也不值什么钱……五十多颗东夷脑袋,这可是我朝从未有过的空前斩获,送上去了,报个斩首三千级也不过分吧!哥哥你不但能够平安度过这个难关,只怕万岁爷那里一高兴,升你做个司礼监掌印太监也说不定呢!到时候,兄弟我不也要跟着你吃香喝辣?”
说到这里,他咯咯地笑起来,能够替哥哥出这么好一个主意,高锦颇为自得。
高起潜身子一凛,苍白的脸上突然出现酒醉般的红晕,整个人竟显有些趔趄起来:“斩首五十,还都是真夷,确实是空前大捷……司礼监掌印怕是做不成,可首席秉笔太监还是可以争取一下的。可是,咱家好歹也是秉笔太监,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