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大铖说得诙谐,孙元也忍不住笑起来:“确实,军饷一事是比较难办。”
“其实,大军出征,以军就食,走一地吃一地,也是可以的。”阮大铖继续大笑:“只不过,这么多部队出征,总得有个名义吧,否则还不变成叛乱了。”
“阮公说得是,孙元正在为此事苦恼。救兵如救火,如何能够耽搁。”
两人正说着话,那边穿来铮铮的琵琶声,然后是黄佑高亢的吟唱,唱的不知道是词牌还是曲牌,孙元只听到“从来欢歌绕画梁,何必惹愁肠”一句。
他心中一笑,这个黄兄,还真的嗨皮上了。
“这又有什么好苦恼的,这兵部也不是他史宪之一个人说了算。”阮大铖不屑地哼了一声:“就因为钱粮和害怕出乱子,他史可法就不愿同意宁乡军出兵的请求,也不怕冷了将士的人。将来若是南京有事,到时候,谁人肯为国家出力?”
接着,他就大大地将史可法挖苦一通。在他口中,史部堂简直就是一个伪君子、沽名钓誉的无能之辈。
孙元知道他接下来就要说马士英剿灭刘超判军一事,当下也不搭腔,只等阮大铖自己提出来。若是自己先说此事,等下也不好讨价还价。
果然,骂了半天史可法之后,阮大铖又继续拍案叫道:“昏聩,尸位素餐,如史可法这样的人,对于国家又有什么用处,我大明朝用人制度是真的有问题。刚才说,若是凉了将士们的心,一旦南京有事,又有谁人肯再过国家出力。如今,事情不就来了。永城刘超反叛一事,不知道孙将军可曾听说?”
孙元:“刚听说的,据说,刘超拥众十万,战了永城,如今正在攻打宿州。凤、庐总督马总督正在竭力抵抗。”
“没错,就是此事。”阮大铖:“马瑶草的紧急军报今天下午刚送到南京,急报上说,贼势甚大,他手头兵微将寡,这宿州怕是要丢了,请南京尽快发援兵北上救援。宿州若有失,凤阳必然不保。到时候,刘超可就直接打到南京城下了。”
孙元故意问:“那么敢问阮公,六部公卿又是如何打算的,准备发哪路兵马北上?”
“还能发哪几路兵马?”阮大铖故意苦笑:“孙将军当年也是参加过滁州大战的骁将,南京军的不堪,想必你也是看到过的。真说起来,如今南京可用之兵,不外有三家。”
说着话,他伸出三根手指:“一是守卫南京的卫戍部队,不过,这支部队掌握在守备太监卢九德手头,主要作用是守卫南京。不过,卢公公倒是个勇于任事之人,答应出兵。但问题是,南京军各部都是被贼人打怕了的。崇祯七年那一仗,部队损失实在太大,到现在还没有恢复元气,所以,各部将领都是相互推脱,都以这样那样的理由不肯出兵。”
“第二路,则是庐州黄得功部,黄总兵倒是肯出兵。可是,张献忠虽说在湖广,可一直就东犯的趋势。因此,黄总兵就算出征,也出动不了多少人马。刘超可是有十万人马的,就庐州军那点兵卒,怕不是刘贼的对手。”
“至于第三路……”阮大铖将第三根手指弯下去,目光炯炯地看着孙元:“那只有孙将军的宁乡军了,宁乡军可是连建奴都能打败的百战百胜的雄师。如果宁乡军肯出战,某觉,就算其他两路人马都不出动,孙将军一个人就能把刘超给剿了。”
孙元心中大喜,暗道:“果然如此,果然如此,真是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这个黄佑还真猜中了。”
不过,表面上他还是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可是,史部堂对我孙元好象有成见,下午的时候,我同他还闹僵了,只怕史部堂不会答应让孙元出兵的。”
“哼,还是那句话,兵部可不是他史可法一个人说了算。”阮大铖冷笑一声:“他史宪之是兵部尚书不假,可马瑶草却是兵部左侍郎,也一样可以代表朝廷调动南直隶所以兵马,节制各镇。孙将军,实话对你说吧,刘超作乱时,某就派人以八百里加急去凤阳,从他手头要来调宁乡军参战的命令,也许过得两日就能送到南京,你自管准备就是了,史尚书那里,又能奈何。”
孙元:“可是,我是要去河南啊!”
“放心好了,等剿了刘超,马总督自会再给你一道兵符派去你开封剿贼的。永城那是宁乡军入豫的必由之路,所以,孙将军你若想去开封,还真得先打了刘超这个贼子再说。”
孙元心中更是欢喜:“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阮大铖有些不耐烦了,眉毛一耸。
孙元:“可是,我手头没有钱粮,这次入河南参战,至少需要二十万两白银。”
“原来是这样,我说多大点事儿。”阮大铖一摆手:“我会给马总督去信的,他以前掌管过一阵子河漕,手头有钱,就算划拨给你二十万两白银也没甚打紧。这样,给你三十万好了。”
孙元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也不废话,站起来一拱手:“那孙元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心中不觉有些佩服阮大铖起来,这个奸臣好大气魄,是个能做事的人。
哎,废话,奸臣之所以能够做奸臣,首先你得有才干。否则,你就算是想奸,也爬不的到那么高的位置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