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崇祯十五年十二月中旬,随着黄河的水量越来越小,河面也开始封冻,开封府段的两处决口总算是被宁乡军、南京军、凤庐军发几万民夫给堵上了。
两处决口加一起,不超过五里,可就这样,也花了这么多人近两月,这还是在老天爷帮忙的前提下。
孙元踩着脚下的冰,看着忙碌的河堤,一阵无语。
这点工程量,如果换成现代化机械,水泥墩子一投下去,半个月就能搞定。
在生产力极其落后的古代,一场大水对于中原人民来说,简直就是不可承受之重。
据探子来报,这场大水最远处已经曼延到徐州一带,大半个河南和小部分安徽、江苏已经成为水乡,受灾百姓数也数不清楚。流民四下乱蹿,有向北进入京畿和山东的,又向东进入江苏安徽的,搞得当地官府大为紧张,生怕一不小心又弄出什么乱子来。
好在东南在明末还是富庶,勉强能够让百姓不至于饿得挺而走险。
今日阳光却大,艳阳下面,无边无际冻结的冰凌亮晶晶地闪耀,却让人感觉更冷。
在决口段视察了半天,孙元感觉在未来几个月之内这里也不会出大的险情,就要去见马士英,商量下一步部队该何去何从。
如今,李自成攻打汝宁的战役应该已经结束。
甚至不用去搜索脑子里的记忆,孙元就敢肯定汝宁杨文岳肯定会吃一场空前的大败仗。
首先,杨文岳的保定兵本就没有什么战斗力,朱仙镇大败之后,士气低落,部队十不存一。其次,孙传庭被李自成打得又缩回陕西之后,保定军更是丧胆,只怕李自成军一到地头,还没开打,他们自己就先散了。
所以,这个时候,孙元和马士英就算去汝宁也来不及了。
况且,半个河南已经变成泽国,交通断绝,除非孙元生有翅膀,否则根本就去不了。
这个时候,大军囤于开封,三支部队几万人马的吃喝都要从凤阳、庐州甚至南京运来,这条后勤线极为漫长,十斤粮食一运到地头,半路上人吃马嚼,能胜两斤就算不错的了。至于以军就食,开封这里除了水就是冰。
如今,部队消耗干净粮食之后,已经开始矮饿了。再不回南京,鬼知道会成什么样。
所以,也到了班师回南京的时候了。
况且,听人说,张献忠已经有向东运动的迹象。
此次入豫参战,除了全歼刘超叛军,结果竟然变成这样,有点白忙一场的意思,这让孙元不禁感慨历史的惯性,即便自己先知先觉,也奋发而为,可结果还是拯救不了开封,拯救不了中原,拯救不了汲汲可危的大明朝。
难道,明朝的运势真的要走到尽头了吗?
在前世,孙元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接受了几十年唯物主义教育,本就是一个彻底的无神论者。可既然连穿越这种事情都让他遇到,也就不能不相信冥冥之中,还是有一个所谓的老天爷存在的,让人敬畏的。
罢,也该走了。再在开封呆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反将南京的积累给吸干。如今,南京户部、兵部和庐州、凤阳都在叫苦,说多年的积蓄已经被这场大战给耗尽,不住派人来问部队什么时候能够回去。
“将军,周王已经得了朝廷圣旨,命他去顺德府暂住。开封这边的流民感念周王的恩德,都愿意随他去河北安置。咱们在开封这边的事情也差不多了,该回南京了。”黄佑轻轻地咳嗽着,又用力裹了裹身上的狐皮大氅,一张脸和河上的冷风吹得煞白。
他自从上次在永城患病之后,身子一直都不太好,按照孙远的意思想让他早一部先回南京休养,不过黄佑都以军务繁忙推辞了,苦苦地撑着。
说起周王,孙远同这个人倒没有什么多深的接触。自从开封被淹之后,周王心情一直都很低落,不太爱说话。没次议事都是不住叹息、摇头,他病得更严重,整天咳个不停,直将血都咳出来了,估计也活不了多少天。
孙元点点头:“黄兄说得是,我军本就没多少底子,这次出兵幸亏有马总督出钱出粮出人,咱们拿下永城之后也有不少缴获,否则还真要打成穷光蛋了。如今这里也没什么事情,也到了回家的时候。对了,马总督那边是怎么计划的。”
黄佑:“将军,马总督的意思是明天就让分散到各地的军队向老营集结,三日之后就班师。这一路上除了水就是冰,部队也走不快。他的意思是,先用半个月时间走到凤阳,然后部队在那里休整一段日子再回南京。这次,咱们估计要在凤阳过年了。”
“也好,黄兄这事还得麻烦你了。”
“是,我这就去办。”黄佑又低低可咳嗽了几声,和两个扈从骑马走了。
又看了半天河堤,就有看到那边有三个人走了过来。
有卫士叫道:“将军,少将军、青主先生来了。”
听到卫兵喊,孙元定睛看去,却是吃了一惊,却见自己儿子阿大正骑着一匹小马。那匹马也就一岁模样,还小。可阿大才两岁,不过一米二十,那匹小马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庞然大屋。
傅山则骑在一匹军马上,满面笑容地正低头同阿大说些什么。
至于第三人,则叫孙元更是惊讶。那人正是冷英,他腰上挂着两口短刀,一身披挂地牵着阿大的战马,依旧是那副冰冷的面孔。
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心中虽然不是很喜欢这个儿子,孙元还是大步走了上去:“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