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奶娘低喝一声:“二小姐,在山东的时候,你是小姐。如今在战场上落到别人手里,那就是一个普通女子,孙将军未必就会将你当回事。乱世中女子的凄惨,你并不知道,可我却是亲眼见过的。听我的话,等下孙元若是来见你,得曲意讨好,千万千万别触怒了他,以至惹来杀身之祸。”
说到这里,她的眼泪就落下来。
感觉到脖子后面的颈窝有冰凉的液体,刘夏宁抬起头来,吃惊地看着赵奶娘:“姆妈,孙太初不是你所想象的那样,他不是那种人,你哭什么呀?或许,过得一阵子,孙将军和父亲重归于好,放我们回去了呢?父亲和孙将军本就是朋友,这一战,其实就是一场误会。”
“恩,恩。”赵奶娘点点头,不想再说什么。二小姐天真无邪,根本就不知道大人物之间搏杀是何等之残酷。
她擦了擦眼睛:“二小姐,我先去屋中收拾收拾。”
夕阳更红,院子里好生静谧,静谧得让人心中一片宁静。
刘夏宁还是理解不了奶娘为什么会哭,却有说出那些羞人的话来……孙将军可不是他说的那种人。
可是,如果能够……嫁到孙家……羞死人了。
刘夏宁不觉走到荷塘边上,看到水面正倒影着一张娇羞的脸。
一刹间,那个落雪夜晚时的情形又浮现在眼前。眼前有出现那个不羁、洒脱的男儿。
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当年自己是想过要嫁给孙元。
可惜,后来的事情却是,孙元竟然将自己忘记了,直接去了北京,娶了另外一个女子。
当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刘夏宁还悄悄地哭了好几天。
这些年,心中才算平静了些。
毕竟是个小女孩儿,世界对于她来说是那么的美好,时间过得是那么的慢。于是,孙元的影子逐渐在她心目中淡下去,就连他的五官也开始模糊,记不清楚了。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这个男子带着凶猛的骑兵、如同移动森林一般的步卒,像狂风一般卷来,将大哥的大军彻底击溃,把她捉进这座院子里。
“难道,孙元打这一仗,是为了我……”
脸又红得烫人,记忆中那张英气勃勃的脸又开始浮现出来。
我这是怎么了,怎么了?
我们刘家和他可是仇敌啊……
正想着,眼前那个男子的模样在水中清晰起来。
同几年前相比,他面庞轮廓的线条坚硬了许多,嘴唇上也蓄起了一丛短须,皮肤也粗糙了些。正因为如此,就为他平添了一股男儿的刚毅英气。
这才是英雄才应该的相貌啊!
好喜欢看。
刘夏宁不觉痴了,竟再舍不得将目光移开。
正在这个时候,水中那人左眼眨了眨,浑厚的声音传来:“翟尚书老宅的荷花可好?”
想不到那影子却活了过来,刘夏宁吓了一大跳,“阿”一声,脚下一虚,就朝荷塘中滑去。
“小心了。”那男子伸出手来,一把将她拽起来。
倒影变成了现实,原来,是真的孙元到了,而不是幻象。
“你……你是孙元?”小丫头被人偷看到自己痴呆的模样,心中大羞。她万万没想到自己这几年一直想念的这人,就在此刻活生生出现在自己面前。胸中如同有小鹿乱撞,可表面上却还保持的矜持,装着再认不出孙元的样子。
急忙甩开孙元的双手:“我叫刘夏宁,山东总兵官刘泽清的女儿,山东参将刘春的妹妹。你快放了我,送我回淮安去,否则,我爹爹和大哥不会放过你的。刀兵一起,反伤了两家和气。”
这话说得气鼓鼓的,可转念却是大羞。一个待字闺中的女儿的名字却是不能让男子知道的,除非是自己的父母兄弟和……丈夫。
看到刘夏宁娇羞的小儿女状,孙元心中大乐。这才是真正可爱的小姑娘,这才是真正的美女啊!看到她,你感觉这生活这世界还是美好的。至于董小宛……呕!
孙元只顾着盯着刘夏宁看,也不说话。
刘夏宁:“孙元,你还是放了我吧,都是大明朝的军队,怎么能自己人打自己人……”声音渐渐地小了下去,不过,她还是继续总结道:“我爹爹和大哥不会放过你的。”
孙元却突然伸出手去摘了一张荷叶,铺在荷塘边的石头凳子上:“姑娘请坐吧。”
“恩。”刘夏宁如同小孩子一般点了点头,轻轻地坐了下去。
孙元:“我就是扬州镇总兵官孙元,字太初。你山东军无故犯我扬州,杀戮百姓,攻州掠县,人神共愤,形同反叛。某身位扬州镇总兵官有守土抗敌之策,姑娘说刘总兵不会放过孙元,某吊民伐罪,倒要带兵去问问他们究竟是我大明朝的将军,还是闯贼、建奴?这一战姑娘是亲历者,想必也知道我宁乡军的勇猛,孙元不怕你爹爹和兄长,只怕你爹爹和兄长听到某的名字会颤上三颤吧?”
“你……休要辱及我的父兄。”刘夏宁恼了,抬起头,故意恶狠狠地看着孙元。
屋中,赵奶娘故意咳嗽一声。
想起赵奶娘先前说过要曲意逢迎孙元以求活命的羞死人胡话,刘夏宁的脸又红了。
孙元突然一笑,一拱手,又眨了一下左眼:“二小姐,当年济南一别,可无恙?”
“啊,你,你认出我来了?”
孙元哈哈笑道:“当年若不是姑娘,某已经冻死在雪地里。姑娘对我可说是有救命之恩,更何况,当年的二小姐冰雪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