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大家鼓万掌,接着就是那个管队开始训话,这人是个大嗓门,当即站起来扯直了脖子就是一通大吼,说了一段话。不外是咱们宁乡军乃是天下第一军,自从成军以来从未一败,这是一支光荣的军队。你等做了宁乡军的好汉,上了战场要奋勇杀敌,不要给宁乡军丢脸,不要辜负侯爷的期望云云。
老实说这样的话比较空洞,孙元听得心中有些不满意。旁边,管陶介绍道:“这人好像是老天雄出身,卢督师殉国之后才来了宁乡军。后来在战场上受了伤,瘸了一条腿,这才被排到费洪将军麾下,负责训练新兵。这人打仗是勇猛,可不太会说话。”
等他训话完毕,两个长者中年纪最老那人颤巍巍地站起来,嘟囔中又说了一段话。一听,是河南口音。老头子年纪实在太大,嗓音也含糊,一席话说得罗罗嗦嗦,叫人听了有些扫兴,也不太明白他究竟在说什么。
管陶又介绍说:“这个村子的人都是亲戚,姓华,属于一个祠堂的。他们的老家是河南鹿邑,受了兵灾之后,逃到江北的。”
孙元吃了一惊:“跑了这么远。”
老头这一通说,倒叫场面有些冷下去。
等他说道:“你们要好好打仗,争取建立功勋,为咱们华家减免赋税”时,孙元心中一动。
暗想:这次北伐,我宁乡军主要的敌人不是已经成为丧家之犬的李自成残部,而是正如日方中的满清八旗。在这个时代还没有民族国家一说,家国和民族生存空间的观念对普通人来说毫无意义。比如郑成功的父亲郑芝龙就曾经说过,管他清朝还是明朝,不过是换一个主子而已。因此,除了一些有骨气的读书人,很多人觉得明清之战不过是两个皇帝之间的事,谁赢谁输同咱们也没有关系。要等到建奴的屠刀架到自己脖子上,才会明白什么将亡国灭种之痛。
所以,这吓假大空的东西多他们来说,还没有一把白米实在。
参军打仗,对于这些新依附在孙元身上的军户来说,一是他们种着扬州镇的地,不得不应人家的差,二则是打仗时如果立了功,可以减免当年家中的赋税。
明朝的农民,就是这么实在。
不过,带着这种精神上战场,那么,他们和一般的明军又有什么区别呢?
孙元觉得自己有必要换个思路,他推开众人,走上前去。
见孙元走过来,那个管队显然是认识他的,面色一变,猛地站起来,一个立正,“扬州镇宁乡军,管队周阳六见过侯爷!”
看他的动作,果然是个瘸子。
“什么侯爷?”刚才说话的那个老头好奇地问。
周阳六大声叫道:“就是咱们扬州镇的颖川侯孙侯爷。”
“啊,小民等见过侯爷。”所有的人都是大惊,猛地拜了下去,顿时地上跪了一片。
孙元急忙将手一扶:“都起来,都起来,不用多礼。刚才某听到这位老人家说话,心中触动,有话对你们说。”
周阳六:“都起来,侯爷要训话了。”
等到众人都站起来,孙元笑眯眯地问那个老头:“老人家,听说你们都姓华,是河南鹿邑逃难过来的。”
“禀侯爷,咱们是河南人,今年年初逃难过来的,幸得扬州镇收留,这才不至于举族饿死。我全族上下一百余口,都感念侯爷的活命之恩。”
孙元又问:“你们为什么要逃到扬州来?”
那老头眼圈一红:“还能怎么样,那地方天天打仗,再加上天灾,根本就活不了人。”
孙元叹息一声:“想家吗?”
“想,怎么不想,小老儿已经七十出头,没几年好活,可死了却不能落叶归根。”老头的眼泪扑簌而下。
孙元:“那么,我问你们,如果我带兵带着你们回家呢,你们愿意跟我走吗?”
他环视四周,道:“这次我军北伐就是要去打河南,必将收复失地。到时候,你们就可以回家了。我知道你们中有些人不愿意做军户,之所以留在扬州镇,想的就是有口饭吃。本侯今天在这里,当着大家的面想你们保证,如果你们能够在战场上建立功勋,我将恢复有功将士的民籍。不但如此,还要将新打下的土地赏赐给你们酬功。”
孙元看着身边一个胸口挂着大红花的新兵:“士兵,回答我,你想不想恢复民籍,想不想拥有自己的土地?”
“我……”那个新兵没想到身份尊贵的颖川侯会亲自问自己的话,吓得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连句话都不敢说,算什么宁乡军的好汉。”
那青年明显地孙元激得控制不住情绪,伸长了脖子叫道:“禀侯爷,想!”
“你想不想要自己的土地,想不想要自己的庄园,想不想要成群的老婆儿女和奴仆?”
“想!:”青年大吼,脖子上青筋突突地跳着。
孙元指着北方,对那群新兵吼道:“那就随我打到河南去,那里有的是无主的土地。那就随我打到河南去,那里有的是敌人的头颅让你们建立功勋”
“誓死追随侯爷!”几个新兵同时挥舞着拳头:“我们要回家,我们要回家!”
“你们有信心打败一切敌人吗,你们知道怎么打仗吗?”
“侯爷,我有信心,我们已经训练过很多次了。”所有新兵都竭力挺起胸膛,一张张年轻的脸因为激动发红、流汗。
……
从那座村庄出来,管陶小声地问孙元:“侯爷,你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