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庖屋,一阵沁人心脾的香味扑鼻而来,庖屋内燃着数盏油灯,虽不及现代的白炽灯通亮透彻,却也让刚从外面走进来的顾潇然有些许刺目。
她并不是有意来取什么莲子羹,只是给自己圆个谎而已,万一恶来没有走远见她空手而归就不太好了。
承应善差人各司其职,分工明确,一个个手拿食材从顾潇然眼前匆匆走过,忙的不可开交。
大堂正中央站着一个气场十足的男人,目测下已到不惑之年,他对人指手画脚的模样不难看出他应该就是这里的庖长:“这个送去中宫,这两份送去西宫与东宫,还有这个是寿仙宫的。”
听到寿仙宫,顾潇然微微一怔,她险些忘了几乎每晚都会有人送去肴馔。
“你还杵在这做什么?拿着,跟他一起把这些送去各宫娘娘那。”
顾潇然还没回过神来,手里便多了一份吃食,她怔怔地看着庖长,正要解释自己来此的目的,不远处便传来一道急促且惊恐的声音:“不好了庖长大人,这份是送去嘉善殿的,竟然给落下了!”
声来人到,顾潇然发现这个人不过舞象之年,比苏妲己都要小上几岁。
“什么?”庖长霎时脸色铁青,顾潇然清楚的感受到他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
嘉善殿?那难道是……
顾潇然还在疑惑,手中的托盘已经被庖长拿走,然后便响起他的吩咐:“娘娘那你不用去了,你赶紧随辰巳把这个送去嘉善殿,不得有误!”
顾潇然完全被眼前的阵势也震慑住了,能让这些人如此胆战心惊的人物恐怕只有帝辛了,可帝辛那里是她万万不能去的。
事也赶巧,庖长吩咐与她一同前去嘉善殿的辰巳可能太过惊恐,手一直抖,突然一个不稳,只听咣当一声,整盘羹便应声掉在地上。
紧接着辰巳扑通一声跪在庖长脚下,脸上瞬间失了血色,连连叩头求饶:“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的知错了!”
顾潇然瞬间拧眉,心中不免腹诽:如此低级的错误他居然都犯了,却不知庖长要如何责罚他。
再次抬眸,顾潇然看到庖长的脸色瞬间青白不定,他面露凶光,愤然喝道:“拖出去,处以劓刑!”
劓刑?那岂不是要削去他的鼻子!
“饶命啊大人,大人……”辰巳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庖屋内差人不少,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求情,很快便走来两名差人将其架起往外拖去。
顾潇然知道这个时代的刑罚十分残酷,虽有所了解可当这样的酷刑真正出现在她身边时,难免震惊,听着辰巳撕心裂肺的哀求声越来越远,顾潇然心下沉了又沉,抿抿唇,突然对庖长说道:“大人!”
“怎么,你想为他求情?”庖长面露讥诮。
“大人,这羹既然已毁,即便处决辰巳也于事无补,倒不如先想办法弥补,尽快解决眼下棘手的事。”
“你在教本大人如何做事?”庖长的脸色已然极为难看。
“奴婢绝没有冒犯大人之意,大人慈眉善目,定是位宽以待人、采善贬恶的好大人。”
顾潇然见庖长恼怒,也深知自己方才太过冲动,若是此刻她一并被人拖出去行刑谁也救不了她,思于此不免后怕,赶忙扭转乾坤,适时奉承几句,给他个台阶下。
果然,庖长在听到顾潇然接下来的话后眉宇舒展了些,尔后道:“好,就依你所言,本大人暂且放过辰巳,即刻命人再做上一份。”
“大人英明。”
“大人,为陛下煲羹的人去了中宫,恐怕一时半刻回不来……”
“大人,不防让奴婢试一试。”事已至此,顾潇然根本没得选择,她既已救下辰巳,更也无法全身而退,只得硬着头皮自告奋勇。
“你做?”庖长一脸鄙夷地看着顾潇然,面前的女孩儿虽是清丽可人,可他却不免怀疑她是否能做出令帝辛满意的肴馔!
“是的,大人。”
庖长见顾潇然一脸笃定,思索片刻,道:“那好,本大人准你试做,不过你做得好便罢,若是做不好,你与辰巳要一同受罚。”
顾潇然一惊,她在心底盘算了一遍庖长的话,尔后说道:“大人,奴婢不知这好与不好究竟要如何裁定?”
“好一个聪明绝顶的丫头,你倒说说看要如何裁定?”
见庖长如此一说,顾潇然心中便有了底,尔后说道:“奴婢愿与辰巳一同去往嘉善殿,若陛下喜欢便是好,若不喜欢奴婢甘愿领罚。”
“本大人姑且再依你一次。”
“谢大人。”顾潇然微微作揖。
还好是一道最最简单的蛋羹,辅料不必多,口味清淡最好,更也是顾潇然本就十分拿手的一道菜肴,退一步讲,即便不会博得帝辛的称赞,只要离开这里她也不会被罚,随即吁了口气径自走到灶台前。
刚刚逃过一劫的辰巳连忙上前与她打下手。
不过一刻钟,蛋羹就已蒸好,香喷喷的味道随着盖子的打开而溢了出来,丝丝缕缕飘进庖长着鼻子,他似乎也松了口气,眉头瞬间舒展开来,嘴角亦挂着一抹不易被察觉的弧度,可当他看向顾潇然时,脸上的表情却又变得严肃起来。
须臾对辰巳吩咐道:“辰巳,你随她一道去嘉善殿。”
“是!”
顾潇然见辰巳一直在抖,便亲自端起托盘,从始至终没有丝毫紧张,淡然的仿佛所有事情都与她无关,身临险境却又处变不惊的样子隐隐的透着一股高贵,而这抹高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