箕子莞尔,伸手接过水,浅浅地抿了一口后深深凝了眼顾潇然,须臾说道:“现在,你可以说了?”
顾潇然精致的脸上挂着一如既往甜美淡然的微笑,她将目光转向不远处,那里正是当地人用来祭拜天神的祭坛,外观很简陋,却还是从干净整洁的外围看出,这里的村民定然是十分虔诚的。
而且经常会搞一些祭祀活动,最后的一次应该是在昨天夜里悄悄进行的,顾潇然不难猜出有心人欲拿此次灾情激起民怨,往帝辛身上抹黑,却不知道这个人会是谁,只是这目的却十分明了。
顾潇然微微一笑,须臾转头看着箕子:“丞相大人,祭坛周边很干净,可偏偏鼎中却有灰烬。”
箕子寻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瞬间明了,尔后缓缓一笑,等待着顾潇然接下来的话。
“丞相定是也猜出了他们的用意。”
箕子收回落在祭坛上的目光,同时也甚是钦佩眼前看上去才十六七岁,稚气未脱的小厮,显然,她的头脑相较于这稚嫩的外表睿智的多,尔后问道:“你可有万全的办法?”
顾潇然讳莫如深地一笑,片刻说道:“若丞相大人信得过小的,此事就从大操办!”
姬庄与周围的村落不同,这里异常繁华,以高大的城楼为中心,两边的屋宇鳞次栉比,有茶坊、酒肆、脚店、肉铺、庙宇、公廨等等。
商店中有绫罗绸缎、珠宝香料、香火纸马等的专门经营,此外尚有医药门诊,大车修理、看相算命,各行各业,应有尽有。
大的商店门首还扎“彩楼欢门”,悬挂市招旗帜,招揽生意,街市行人,摩肩接踵,川流不息,有做生意的商贾,有看街景的士绅,有骑马的官吏,有叫卖的小贩,有乘坐轿子的大家眷,有听说书的街巷小儿,有酒楼中狂饮的豪门子弟,有城边行乞的残疾老人,男女老幼,士农工商,三教九流,无所不备。
顾潇然与箕子刚步入姬庄时便被这里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震慑住,这里的繁华与钮庄的民不聊生堪为天堂与地狱的分别,缓缓转头,顾潇然看到了箕子紧紧蹙起的眉头,她淡淡地抿紧了嘴唇。
收回目光的前一刻,顾潇然似乎看到了不远处投来了几道十分不友善的目光,她缓缓将视线落在发出诡谲目光的位置,却没能捕捉到任何异样,遂即自嘲一笑,暗忖:这还是她生平第一次扮巫师,看来,是太过紧张了。
天下第一楼。
自从那四名长相俊美的白衣男子步入天字一号房后,偌大的厅堂内霎时哗然一片,人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梅爷,您可认识这几个生面孔?”直到那四位风度翩翩的俊美男子消失在楼梯的另一端,月夕方才收回视线,睨着梅扈风情万种地一笑,语气娇嗔,令人酥进骨里。
梅扈眉头皱地紧紧的,方才他本想拍下这天字一号房博得美人一笑,却不想今日竟在几个生人面前掉了分子,此刻心烦意乱,可在美人面前却不好发作,只得把怒气闷在心底,霎时端起桌上的酒一饮而尽!
忽听得那林赖泉涌再次从耳侧飘来,可说出的话却也扫了梅扈的兴:“梅爷,既已如此,月夕便先行告辞了。”
说完,那娉婷倩影便起身,微微欠身行礼后,由侍女陪同,没有丝毫眷恋的离开了天下第一楼。
谁都知道,云良阁的月夕是这姬庄第一花魁,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诗词歌赋无一不精,这姬庄里贵族与奴隶主们都争先恐后想要见上一面的人,即便一郑千金也从不后悔。
可她却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便是拍下她的客人若想与她单独相处,便要同时再拍得天下第一楼的天字一号房,以示她的尊贵与独一无二。
而今日一行四个生面孔却在美人面前抢了梅扈的风头,还让他在众人面前颜面扫地,着实令他愤慨,心中似是有着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焰不断侵蚀着他!
他面露凶光,唤来随行的侍从,吩咐道:“去打听打听这几个人是什么来头?”
“回爷,小的听说,前几日董陆在钮庄吃了亏,这几人会不会就是那几个?”
“传董陆来!”梅扈道。
翌日,大街小巷都将前一日敢与梅扈争竞天字一号房的几人传的神乎其神,毕竟在这方圆百里,谁人不是对梅扈闻之色变,鲜少能有人与他针锋相对,唯恐惹来杀身之祸,即便不死,或许也会被剥层皮吧。
而又听得这几人是来自朝歌,其中还有一名巫师,特地为了这次天灾向上天祈福,因此选择了这里最为上乘的客栈作为斋戒沐浴之所。
这样轰动的效果正是顾潇然所希望的,她知道商朝人信奉神明,就连王宫内都设有占卜官员,他们的地位丝毫不亚于任何一位内服官员。
由于社会生产力低下,还不能正确认识自然与社会,他们就把世间万事万物的运动发展变化,统统归于鬼神在暗中操纵支配。
所以,他们时时都要祭拜山川和祖先的神灵,以乞求神鬼给予庇护与赐福,几乎每做一事都反复占卜、乞问鬼神。
因此,祭拜和占卜,就成为最重要的政治活动,卜官的决定直接影响到贵族与奴隶主甚至是帝王的决策,更何况是无知的百姓?
顾潇然就是看到了这一契机,便想着利用这一点来平息怨声,让舆论终于流言。
她突然有种哄骗小孩子的感觉,毕竟她前世便是研究商朝历史的考古者,对这里的民俗习性有所了解,正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