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乾隆如同往常一样,处理完政务就带着一班人马向上书房开拨,脸上表情并无往日的悠闲从容,微微锁起的眉头透露出他此刻烦闷的心情。
踏入房门。迎着众人的请安声,乾隆皇帝稳稳坐到主位上,而后抬手示意众人起身,目光习惯性的先搜寻刘煜的身影。见他面容平淡的站在众人之间,神情清冷中自有一抹悠远宁静的气度,光是看着,他心头的烦闷就已渐渐淡去,进而消散。
乾隆收回视线,肃着一张脸沉声说道:“今日不考校功课,考校政务。你们尽可畅所欲言。朕不怪罪。”宫中传言他有意重新栽培众皇子,从中择选继承人,事实确是如此。故而,他有意增加了皇子们对政务的学习和对实政的接触。今日,他便是特意来探察众皇子们资质的。
听了乾隆的话。偷觑他严肃的表情,两位皇子以及恩准在上书房读书的几位重要宗亲的阿哥们不敢怠慢。齐声应诺后脑子高调动起来。只等帝王提问。
乾隆看见众人反应,满意的颔后开口,“今日朕收到奏报,大小金川再起战事。日前我军与反贼莎罗奔呈胶着状态,钱粮兵力皆为不继,损失日趋严重。是战,是退?”
乾隆说完,肃然扫视众人一圈,跳过神色畏缩的四阿哥永珹。手指向抬头挺胸的五阿哥永琪说道:“永琪先来。”
永琪上前一步,躬身回禀:“回皇阿玛,儿子主张怀柔为主,武力打击为辅。先派使臣前去招安,招安不成再遣援军出兵攻打。若莎罗奔为利益所诱愿意臣服,可免了我朝折损军力,若他不愿臣服,也给了我军一个喘息的时间。”
这个回答思虑周全,也是朝廷剿匪惯常的作法,旁听的众人在福家两兄弟的带头下纷纷点头表示赞同。上书房总师傅纪晓岚垂下目光,无语的摸摸胡须,乾隆也是面无表情,一言不的抬手示意永琪退下。
刘煜侧耳聆听永琪的主张,听完后嘴角微微一勾,暗含讥嘲。
莎罗奔盘踞大小金川,拥兵自重,绝不是普通匪患,岂可贸然招安?这无疑于放虎归山,养虎为患。莫说他知悉历史,知道乾隆对此次战役的真实意图,就是不知道,他也万不会主张五阿哥的这个蠢办法。堂堂天朝被几个跳梁小丑挑衅,不压着对方杀至灰飞烟灭,怎么扬我朝天威?
想到这里,刘煜微微蹙眉,几丝凌厉悄然浮上眼底。
五阿哥说完,四阿哥和几位铁帽子王的世子阿哥们也相继出列阐述自己的观点。有附议五阿哥的,有将五阿哥的说法改头换面,再说一遍的,有红着脸举棋不定的,乾隆一一听来,俱都是面无表情的颔后挥退,并不多作评价,这让还没轮到言的人心里更加忐忑,对帝王心思揣摩不停。
乾隆默然半晌后,开口道:“克善,说说你的看法。”
刘煜听见宣召立刻上前一步,顶着永琪三人组嫉恨的目光,镇定的启唇说道:“回皇上,克善不赞同五阿哥的提议!克善认为,此战该打,更该狠狠的打。”
刘煜一开口,纪晓岚的眸光就闪了闪,暗叹这所有皇子世子们脑袋加起来也不如端亲王世子一个好使。
乾隆则忍不住嘴角上挑,内心暗忖:果然,作为皇阿玛转世之身的克善就是这么的颖悟绝伦,从不会让朕失望。他幽深晦暗的目光在很想出言反驳的永琪三人组身上流转一圈,而后满脸兴味的看着刘煜问道:“狠狠的打?如何才叫狠狠的打?”
刘煜抬眸直视龙颜,眼角眉梢带上几分凌厉,朗声说道:“回皇上,八旗重兵压阵,裹血力战,直至诛灭莎罗奔,废黜大小金川土司制,这就是克善所谓的狠狠的打。”
少年眉眼飞扬,暗含锋芒,言语间透着不可忽视的自信和强势,只站在原地,什么也不用做就牢牢抓住在场众人的目光。看着耀眼夺目的少年,乾隆眼中的满意之色更重,正要开口说话,不想被五阿哥永琪打断了动作。
“你可知,按你的提议,我八旗将会折损多少军力?耗费多少钱粮?用如此巨大的耗损换取区区一个弹丸之地,未免太过得不偿失了吧?”永琪抢出一步,斜睨刘煜,对他的说法嗤之以鼻。
乾隆合上半启的薄唇。靠倒在椅背上,好整以暇的看着眼前上演的一幕。好!既是讨论,自然是要有分歧有反驳,且越激烈越好,如此才能将各人心性和资质看的更透彻,更全面。
刘煜转头看向永琪,略略点头,正要开口,永琪又继续冷冷的讽刺道:“端亲王世子什么都不懂就不要胡乱开口。大小金川地势险要,环境恶劣。莎罗奔的军士都是一群茹毛饮血的未开化之民,各个好勇斗狠,穷凶极恶。且今年各地天灾旱涝不断,粮食歉收,国库存银尽数调拨出去赈灾。没有多少钱粮可供备战。莎罗奔此次占尽天时地利人和,贸然攻打。我八旗将折损多少兵力在他手上。端亲王世子想过吗?”
他说完,对着刘煜轻蔑的撇撇嘴角,表情得意非凡。往年大小金川闹过一次,乾隆也是如此处理,再加上今年朝廷财力不济的状况,他自诩摸准了乾隆心思。内心对自己的观点更加坚信不疑。
刘煜微微一笑,淡淡的说道:“五阿哥此言差矣。攻打大小金川,问题不在钱粮,而在我朝声威。天下多少人在看着我满洲八旗对大小金川的处置。若一而再,再而三的让他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