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左风仇再度被他逼入窘境,谢世瑜再次轻蔑一笑,道:“当然,这个问题左峰主你也不必担心,因为我改变主意了。”
“原本我想着,无论如何也要将你送下黄泉,好去陪伴我的师父,但是方才,我觉得我或许是错了。”
谢世瑜微微笑着,轻飘飘地说道:“因为你不配。”
“左风仇,你不配。”
“你就连陪着我师父去死的资格都没有,因为就算你此时此刻是金丹真人,但你心中也依然是那个自卑、怯弱、出尔反尔的小人罢了!”
左风仇全身一震,既惊且怒,不可置信地瞪着谢世瑜,只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沸腾燃烧起来。
他全身都颤抖着,但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样的颤抖是愤怒还是惊惧。
他伸出手来,颤巍巍地指着谢世瑜,想要开口喝骂他,但一开口,一口黑血却是从喉间喷涌出来,让他剧烈地咳嗽起来。
左风仇感到自己全身的灵力似乎都被冥冥中无法预知的存在抽离,此时此刻,他就像是一个普通的怒极攻心的老人一般,瘫软在地,惊天动地地咳嗽着,像是要把自己的五脏六腑尽数咳出来。
杨度一惊,伸手扶住左风仇,灵力源源不断地灌入左风仇体内,道:“师弟?师弟!你怎么了?!”
王已成在一旁冷眼瞧着左风仇,心中也不知道是悲悯还是轻蔑,但他踌躇了一会儿,到底还是从怀中拿出丹药,道:“复灵丹。”
虽说复灵丹比不上紫焰辟神丹,但到底也是上好的丹药了。
于是杨度赶紧接过,统统倒进左风仇的嘴里,心中又急又怒,只怕左风仇这个通云门唯一的金丹真人真的就这么被气死了。
一个金丹真人,最后的死法却是被活活气死的——若这件事真的发生了,不必其他门派来笑话他们通云门,杨度首先就要自裁以谢罪。
到了现在,杨度心中对谢世瑜也是升起了几分怒气,若是可以,为了通云门的发展,就算背负骂名他也是一定要杀了谢世瑜的!
从方才的事来看,谢世瑜三个问题,一环扣一环,将左风仇逼入死路,展现出了他的谋略;而当箭到弦上时,他却能够坦然丢下,恩怨分明,显示了他的气魄;而最后的那句“你不配”,更是在左风仇心中留下破绽。
杨度十分清楚,若左风仇无法克服这个破绽,那么这位金丹真人在他今后的千百年里,恐怕都不会再有寸进,甚至可能跌下金丹!
而这一切,都不过发生在那谢世瑜的三言两语之间!
——此子今后定非池中之物!
若有可能,定要将他扼杀于化龙之前!
但是奈何谢世瑜却是破阵之人。
他杨度,则是通云门门主。
所以他才想要杀谢世瑜,所以他才不能杀了谢世瑜!
正因为他是通云门门主,所以他才要越发谨守门规,不能做出半分逾越之事。
杨度握着拂尘的手紧了又松,心中如同火烧般煎熬。
而谢世瑜却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一般,大笑着,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而一缕唯有左风仇才能听见的声音则是顺着清风,飘入了左风仇的耳中。
“在悔恨、不甘和怨愤的地狱中沉沦下去吧!看着自己挚爱的权势一点点从自己的手里离开,看着自己的修为一点点在自己的过错里消亡……记住了,左风仇,这才是我送给你的真正的报复啊!”
谢世瑜狂妄地笑着,声震四野,就连空中那厚厚的云层似乎都在他的大笑声中颤抖起来。
左风仇不甘地看着谢世瑜大步消失在他的眼中,终于忍不住再度喷出一口黑血,双眼一黑,厥了过去。
而走在中帝峰山道上的谢世瑜则是越来越快,脚步也越来越轻,直到化作一团烈风,卷至山门前。
山门前的两个守门弟子早在谢世瑜来时便怯弱地缩到了一旁,用惊惧又带着几分钦羡的目光瞧着停在山门前的谢世瑜。
而谢世瑜却是全然没有注意到他们,只是抬头瞧着山门前那块用古拙的笔法刻下的“通云门”三字的巨石。
“通云门……通云门……”
谢世瑜喃喃着,重复了好几遍。
此时,他像是置身于美妙的梦境,又像是身处残酷的现实。
他似笑非笑,恍惚地伸出手想要摸这三个字,但手到半路却又突然停下,再度大笑起来。
“一笔勾销!”
惊天剑气在此刻轰然爆发,竟卷起了冲天飓风。
谢世瑜腰间长剑镪然出鞘,而后卷挟着烈风,直直没入了那块写着“通云门”三字的巨石上,恰好插在“通”与“云”字之间,在那块据说坚不可摧的巨石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刻痕和只留剑柄的长剑!
隐约的风雷在那长剑剑柄处缠绕,泛出了危险的气息。
一旁的两个守门弟子早就吓傻了,而谢世瑜却像是完成了什么满意的作品,拍了拍那块巨石,大笑道:“一笔勾销?”
“这才是一笔勾销!”
谢世瑜大笑拂袖而去,身无寸铁,但守门的两个弟子却升不起一丝阻拦之心。
谢世瑜就这样走着,沐风而来,又乘风而去。
他不知道他这番打闹在通云门中究竟引发了怎样的震动,也不知道他谢世瑜之名在这一刻传遍了整个修真界。
他只是茫茫然走着,似是在梦中,又像是已经醒来,唯有系统的声音在他耳畔一直诉说着,蛊惑着。
而对于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