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暗道不好,足下生风飞奔过去,顺势推开云影,右手不可避免擦到箭身,硬是被割开了一道很长的血痕,立时鲜血直流,吓得云影脸色苍白,连忙撕下宫裙的一角缠在我的手背上,伤口有些深,绕了两圈仍有血渗出,我疼得皱起眉。
龙拓眼见我受伤,急急扔下手中的弓跑向我,近了在离我几步之外停下来,他自知做错,垂头丧气不敢看我,于是我上前柔声道:“只是出了点血,并不碍事,待止了血结了疤就不疼了。”
他本是陪我解闷,没有恶意,我和一个孩子有何计较,更别提他的身份如此尊贵。
“姐姐,我不是故意的。”
一口一个姐姐的唤我,他是念得顺口,我却不好意思:“八皇子,我不是被皇上藏起来,而是因为一些原因留在宫中养病,我是轩王的王妃,你以后不好再唤我姐姐。”纵然这孩子对我很亲近,我还是觉得不太妥当,许是遭遇过几次算计后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他嘟囔起嘴不太高兴,看了看我的手又不好反驳,只是摆出委屈的表情,闷闷地不吭声。
我当他是听进了我的话,没成想他又问我:“姐姐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想他无时无刻不是被人捧在手心,因为龙潇的庇护,极少受委屈,我只好婉转道:“八皇子,若你很喜欢一样东西,但是被别人知道了便会伤害到这样东西,你还愿意让人知道么?”
他摇了摇脑袋:“不愿意。”
“你不愿意的事,有时却不会顺从你的心意,东西毁了你会心痛,可不是每个人都在意你的痛,很多人只在乎个中得失。就像你因为喜欢我唤我姐姐,于我而言,并非一件好事,更有可能是糟糕的事,你能明白么?”
不知这些话对一个**岁的孩子是不是太沉重了,他似懂非懂,稚气未脱道:“他们敢伤害我喜欢的东西,我就让皇兄把这些人都打入天牢,以儆效尤。”
“倘若东西毁了而你并不知元凶是谁,皇上也帮不了你呢?”
他想了想,索性抛下一句惊人之语:“这……那我就自己当皇帝,把这些人一个一个揪出来。”
一旁的云影听得心惊胆颤,忙开口制止:“八皇子,这话在隐月殿说说就算了,出去后可别再提起。”
童言无忌,这样犯上作乱的谋逆之语,是不能再说,看他还真是固执的性子,我使劲捏了捏他的小脸蛋:“疼么?”
他不躲闪,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疼。”
我给他轻轻揉了揉:“所以啊,做皇帝又有什么好呢?你若是坐上了那个位置,身边人会疏远你,你也不能让人知道你在想些什么,整日费尽心思猜测臣子和妃子的图谋,还要娶你不喜欢的人,半生时光都要困在皇宫里,一举一动都难随心所欲。况且就是你真的成了皇帝,原先你喜欢的东西也已经毁了呀。”
“这样你还想做皇帝么?”
他像是相通了什么,破涕为笑:“不想了,那我只在私底下唤你姐姐成么?”
打消了他荒谬的念头,我笑着伸出小手指:“你与我拉钩,可不许变卦,出了隐月殿,就不能唤我姐姐,否则你便再不能见到我,听懂了么?”
他用力点头,煞有介事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气氛缓和许多,云影松了口气,出来打圆场:“八皇子原来立志要成为君子,两位主子出来老半天该饿了渴了,奴婢去把瓜果做成水果汤,再准备些可口的点心,秋冬干冷,适宜少食多餐。”
龙拓挑了挑眉:“云影你还是这么唠叨,之前服侍我的时候如是,到了姐姐跟前怎么还是这副模样?本皇子听得耳朵都长茧了,就是皇兄不把你借走,我也要撵你走了。”
云影佯装生气:“我的小祖宗,您还真是把好心当作驴肝肺,奴婢可记着陈公公要调走奴婢的时候,八皇子可跟皇上赌气不吃饭来着呢。”
我原知云影来服侍我这其中的曲折,怕是八皇子的到来也并非如我所想:“云影你先带八皇子回去歇着,帮他换身干净的衣裳,我随后就来。”
“是,奴婢遣人去请张太医过来给主子的伤口消毒。”
云影牵着八皇子走远后,我转过身,果然看到了面无表情的龙潇,他孤身立于幽深的长廊,神色复杂地注视着我,眼神中有我读不懂的情绪,整座皇宫都是他的,他出现在隐月殿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我欠身行了礼,而后平静地离开,我始终记得我为何会在这隐月殿中如笼中之鸟般不自由,只因为他的一颗君王之心,对有权势的臣子生了猜疑,迫我作为人质牵制在外奋战的李轩。
身为人质的我,面对始作俑者能摆出什么好脸色?
龙潇不与我置气,只是默默看我消失在他的视线中,他仍旧在冷风中站了很久。
回到内室,张太医已经候着,他小心替我解开手上缠绕的布条,用干净的帕子蘸了清水清洗我的伤口,上药后将纱布一圈一圈包扎好伤口:“伤口无碍,王妃乃疤痕体质,老臣这儿有上次配制好的去疤药膏,王妃坚持使用,必不会留疤。”
我不甚在意:“谢太医。”
云影听了笑嘻嘻帮我收下,又将张太医送至门外,转而对我说道:“奴婢原本也担心主子的伤口会留疤,这下好了,有张太医的神药。”
我倒了杯热茶暖暖胃:“我本也不太在意是否会留下疤痕,正如我方才救你也是自愿,你无需负疚。”
我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