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地听他提及李轩,心情更是复杂不好受,一时间这样拉扯实在引人注目,他见我不再坚持离席也放了手,没叫我难堪。
不一会儿,宫人鱼贯而入,一道道精美佳肴依次上桌铺排开来,和我平常用膳清淡简单不同,碍于他的身份,小厨房这回做的菜选材精细,摆盘繁复,一桌子菜光是看上去就已金贵非凡。
待最后一道菜摆好,龙潇脸上已然不悦,半响未见他动筷,立在后侧的宫人不知缘由,个个吓得失了魂,扑通跪了一地,他径自斟了杯酒,绕在指尖把玩几下,徒添了些fēng_liú名士的倜傥:“你素日里就吃这些?”
我被他问得莫名其妙:“自然不是。”
他于是冷道:“将这些撤下去,换成你惯常吃的那些。”
皇帝的心思当真如海底针,变幻莫测,我看这一屋子跪着的宫人费尽周章弄的吃食他尝也未尝就说撤走,颇为浪费,软了声打圆场:“你们把菜撤走,留下两个人伺候就好,其余人可在后园摆桌同食,记着别贪杯误事,否则明日少不了责罚。”
又吩咐道:“去做几样可口的素菜,熬些薄粥,再炖了润肺的汤水,尽快呈上来。”
众人皆松口气,领命而去,忙碌开来,屋内恢复了冷清,早已是寒冬,天冷也是寻常,我站起来往火盆里加了几块炭,又将炭火挑旺些,不料有火星飞溅而出落在我裙角上,瞬时蔓延而上,弄得我不知所措,还好龙潇扔过厚厚的狐裘扑灭了着火处,我心绪大定,笑道:“多谢。”
他依旧冷若冰霜:“以后这种事留给宫女去做。”
我散漫道:“还有大半年要捱过去,能多出一件事情来做也是好的。”
与李轩的一年之约才过去四个多月,我努力不去数日子,可还是度日如年。
龙潇一顿,像是喃喃自语道:“你在隐月殿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顾忌别人的眼光,朕将你安置于此,未想过分约束你,你大可依自己的心意做你想做的事。”
与他的妃子相比,我确实拥有更多自由,他对我也算是格外宽容,我有些怨愤道:“皇上以为我该做些什么呢?歌舞升平,大摆筵席?还是游园赏花,烹茶作画?我原是市井女子,蒙苏大人垂爱收我做义女,机缘巧合嫁给轩王飞上枝头,外人以为的福气,其实全不是我的本意。”
我受的拘束,是这些全由不得我选择,我不曾有过选择。李轩遵旨娶我,我只能嫁他;李轩奔赴战场,我只能等他。因我对他的爱慕,只能随他去背负他的责任,我的心意比起他的权位就不再那么重要。
龙潇若有所思道:“遑论你可能出身尊贵,琴棋书画,你若想学,朕会请宫中最好的太傅教你,甚至你想学剑,朕可以亲自教授你,你想要的,朕会想办法满足你。”
我苦笑:“皇上是把我当成另一个八皇子了么?”
他一怔,神色诡异起来,含糊其词道:“朕是龙拓的兄长,他身为皇家子弟,当然不能不学无术,于你而言,只是打发无聊的物事,是不同的。”
他这副犹疑的模样是我没见过的,勾起了我的好奇心,我玩笑道:“琴棋书画我是没多大兴趣,一手字更加不能见人,这我也知道,至于剑术,你真肯教我?你是皇帝,政事缠身,又有一堆的妃嫔要应付,如何挤出时间教我?”
显然他根本没把我说的这些当回事,反倒嘲笑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偏爱些打打杀杀的玩意,上回和龙拓比箭,还没学到教训?”
我伸出手指向他,说我没有淑女风范我认了,说我欺负龙拓年幼我可不服,假意正经道:“和龙拓比试,我是光明正大,念他年幼,每一回合赢他我都是技高一筹,拿出了看家本领,何来胜之不武一说?”
他自认说不过我这小女子:“指手画脚好一会儿,饿了么?”
“还真是饿了。”腹中空空如也,和他说了许久的话,反而将先前的郁闷和低落抛之脑后了,看来他在隐月殿也不全是坏事。
热融融的白粥闻上去很是香甜,我舀起一勺吹凉些送入嘴里,软糯中带点甘甜的味道,按照张太医的嘱咐,我脾胃虚弱,喝粥最宜养胃。入冬后我一直都是这么吃,久而久之就习惯了,没什么新鲜劲,龙潇却不同,山珍海味吃多了,偶尔的清粥小菜让他就让宫女盛了第二碗。
和李轩同桌而食的几次,他举止优雅,斯文有礼,吃的不多却很精致,而龙潇身为皇帝,更多的是天生的王者之气,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场,让人忍不住臣服,不敢造次。
我嘴里塞得满满的:“有没有人说过和你一桌吃饭很痛苦?”
他停筷,思索我这话里的意思,明显有些不悦,我忙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是皇帝,和你一起吃饭的人难免顾及你的身份,没法儿放开肚皮吃。对着满桌好吃的却不好下筷,那种感觉实在不好受。”
龙潇应道:“他们没这个机会。”
我没反应过来:“嗯?”
他慢悠悠道:“感觉不自在的人,朕不会给他们与朕同桌而食的机会。”
“哦。”他的意思是说胆子够大的人才有资格和他坐在一起吃饭,这算不算是变着法儿地在夸我?
两个人吃的饭菜本来准备得就不多,这会儿边聊边吃,碗碟差不多都空了,我只吃了六七分饱,为的是腾出肚子再吃些甜汤,一人一碗百合莲子汤,我已喝下好几口,龙潇却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