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伯栋完胜,被大雨淋成了落汤鸡心里也爽!
没被赵秃子抢了风头,还把赵秃子窝了一下,熊渝给自己长脸,赵秃子!你他娘的用你的狗眼看看,我张伯栋东山再起!
天亮了雨也停了,到处泥流水洼,沿路不停,张伯栋淋雨了架子不倒,落汤鸡保持着老大风范,后面熊渝木头依旧,抱剑和拔剑永远让他判若两人,仿佛剑出鞘他灵魂才归窍,剑不出鞘他的灵魂就出窍。
北雪西阳心情最糟,死眉塌眼拎着重如千斤的目标首级跟在后面。
东风鱼肚白。
一排庄院的门楼高耸气派,悬灯杆栓马桩都是精铁打造。
张记酒庄!
张记酒庄?
自己原来一直被囚禁在张记酒庄?
原来暗河左支披着酒庄的外衣?
熊渝终于知道大概了。
暗河一点儿一点儿被揭开神秘的面纱,不知真相有多惊世骇俗!
熊渝的方向感还好,因为长途囚禁都是头套罩头来到这里,别说沿途路过,半年多与世隔绝的囚困,就是对所在的庄院一无所知,昨夜跟随张伯栋执行任务也是走的后门,加上天黑根本两眼一抹黑。
现在他才明白他们自西面的官道往南拐下来,张记酒庄前门往东半里地跟这里连庄有房舍成片,有骡马大车停在路边,年轻力壮的庄丁在往车上搬运酒坛子,管账出货的干巴老头来回一溜儿小跑着吆喝人手,鸡鸣人声骡马喷鼻混音,小小的嘈杂,一派乡土俗世的晨间热闹!
这是他久违了的人间吗?
熊渝瞬间茫然,心里被这久违的景象异样,自打九道山庄灭门至今,被囚困,被锁铐,舟车辗转不知多少时日路途,半年多与世隔绝地狱般黑暗无望的生活让他心性大变,他以为再也看不到从前九道山庄那种鸡犬相闻乡民安居乐业的景象了,他以为他的心再不会柔软,而今乍见,特别是暗在河左支的据点乍见,前尘种种感触一起涌上来,恍如隔世!
就像黑暗和光明连接一起又是那么界限分明,寒冷和温暖在心里交织出复杂的感触,熊渝真就傻成木头了。
“这是哪里?”熊渝痴人说梦般也不知问谁,北雪西阳现在看见熊渝这副德行就生气,理也不理他,西阳还多少隐藏憎恨,北雪就表现明显了,嗤鼻而过。
陈三正与张伯栋低语,有人从熊渝手里接过马缰绳刚好听见熊渝痴人说梦的傻话,莫名其妙的看了熊渝一眼没接茬。
熊渝恋恋不舍看了一眼东方霞蔚满天,他竟然渴望看见太阳。
但是他不能停下来。
奇怪的是他竟然听到南面有水流急促声,南面一片杂树林,想必树林南面有条河吧!昨夜暴雨,水流湍急流水声才传的格外远。
熊渝跟着西阳的脚后跟上了台阶,鎏金的张记酒庄四个大字真是个讽刺,暗黑的杀手集团竟然有这么朝阳的门脸。
“老陈头赶早进京送货,问您庄里可缺什么?”陈三这句话熊渝听见了。
熊渝当然明白这里是北方,京城指的绝对不是陪都南京。
“老王头没列单子吗?”张伯栋边迈门槛边说,日常用度这种事一向是管家王头在管。
“老王头拉肚子趴了一夜了,现在还哼哼呢!”陈三别有用心的堆笑,跟在张伯栋后面就没直过腰。
“你先拾起来,这种事也来叨扰。”张伯栋饶是心情好还是训斥陈三。
这句训斥让陈三心里比蜜甜:“陈三知道了。”
陈三巴不得老王头拉肚子拉的一头栽进阎王殿才好。
熊渝等陈三屁颠颠的喊人伺候热水走了才放下竖起的耳朵。
熊渝细细梳理,这里离京城不远,难以想象暗河杀手集体居然就在天子脚下,灯下黑吗?
半年了,现在应该是嘉靖三十一年了,穷乡僻壤也就罢了,天子脚下锦衣缇骑遍布,沈万安真有包天的胆量!
还有沈万安居然杀官的活儿都敢接,是利益熏心不惜铤而走险,还是各路神通这根本不叫事儿?
“喂!张先生说你先洗漱吃饭,你耳朵聋了。”北雪彻底被熊渝的呆楞表神情气疯了,他胳膊肘儿捅熊渝,熊渝这才回过神来,忙不迭点头称是,张伯栋真怀疑昨夜忠心护主与红七在雨中对峙的那个八号是不是眼前这截木头!
你该夸他是大智若愚还是武学奇葩?
洗漱更衣,熊渝的档次提高了,换了一身湖绸交领轻袍,居然跟北雪西阳一样的黑袍。
跟斗云翻上天的晋级啊!
四个丫头鱼贯而入,鸡鸭鱼肉满了桌子。
后面张伯栋洒扇轻摇,轻履道袍私塾先生一般踱步进来,身后一缕晨阳斜照跟脚。
熊渝垂手旁站,丫头们轻手轻脚的飘渺而去。
“想必饿了,干我们这行的不用拘理。”张伯栋敛了描金洒扇,点指饭菜让熊渝随意用饭。
熊渝把剑放在手边触手可及的地方,拾起筷子狼吞虎咽起来。
张伯栋收敛了笑容,踱到熊渝背后,脚尖一拧在熊渝后背站住,稍稍凝神,脸上杀气腾腾,手起刀势下斩熊渝闷头吃饭的脖颈,应该有掌风,但是熊渝吃饭丝毫不顿,张伯栋的掌刀离熊渝脖颈半指堪堪停住,熊渝停住了咀嚼,看着眼前见底的青花大碗发呆。
张伯栋死死盯着熊渝,看他作何反应!
张伯栋知道熊渝有耳,须臾,熊渝又开始闷头吃饭,把青花大碗里的米饭吃了个干干净净。
熊渝吃饭很快,滴酒未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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