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举动自然没有逃过方青衣的眼睛,心像是被提到了半空,手指开始微微颤抖,此时的他像是站在了悬崖边上,面前便是万丈深渊,身后是福地仙境,这种悬于一线的痛苦,非当事人不能体会。
他想转转头,看看赵煜修的反应,却又不敢,惊刃说完话的这一个小小的空档,竟让他如此的难受,就如一个要饿死的人,却永远够不到手边的馒头,在无尽的希望和绝望中煎熬着。
他不敢看,惊刃却直直的盯着赵煜修,赵煜修的背影在这夜幕里显得特别的单薄,似乎比以前更加的单薄,可是却挺得的很直,就像大漠里的白杨,即使死了,枯了,衰败了,也依然挺拔。
惊刃的眼睛落在方青衣的脸上,此时的方青衣哪里平日里半点的潇洒随意,紧张的神情就像是等待判决的犯人,惊刃心中某根弦被轻轻的触动了一下,话中却充满恶意说道:“可惜,他们都是男子。”
“当真?”
“当然是真的。”
惊刃站起身来,如一把冰冷的剑,说道:“如果你抓住了漠离,倒是可以问问他,那次任务是他带着十二天枢做的。”
方青衣心像是被抛上了万里高空之后又加速下坠,头晕目眩,时光似流年,他似乎已经不在尘世中,身边的景色忽快忽慢,忽而万物静止,忽而飞快流逝,方青衣恍恍惚惚,三魂和七魄像被深深剥离。
女子古井无波的眼睛与赵煜修的眼睛一次又一次的重合,两个人的身影是如此的相像,他似乎已经忘了惊刃那句“他们皆是男子”的话,或者他根本故意的不愿记起这话。
方青衣心中充满了无数情绪,杂乱无章的如被炸了窝的蝙蝠,争先恐后的朝外挤着,恐慌、不安、欣喜、惊讶、安慰等等,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来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甚至连惊刃已经离开了都没有发觉。
“方青衣,方青衣。”
方青衣甩了甩头,入眼便是赵煜修那张木然的脸,只见他眉间微皱,有些不耐,方青衣心潮未平,正待相问,却听他平淡无奇的声音响起,像极了暮归的倦鸟,“十二天枢中司丁乃女儿身,或许你找的是她。”
说完,眉眼淡漠,如风霜般冰冷,人如天边的薄云,轻轻的扔下一句便欲离去。
“真不是你?!”方青衣急急低吼道。
赵煜修在声音中听出了丝丝颤抖,就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一块浮木,就算知道这块浮木不过是块朽木,也不舍放弃。
转过身来,两人四目相对,赵煜修直直的看进了方青衣的眼睛,他的眼睛如浩瀚星空,漆黑如墨,却又泛着星子的光彩,就这点点繁星的光芒,却璀璨无比,似有无尽的吸力。
“要我脱给你看?”
方青衣一愣,手足无措起来,不知说什么,嘴唇动了好几次,也想不出什么好词,赵煜修这一反问,让他进退两难,让他脱衣自是不可,只是,错过了今晚,今后还会有机会吗?
泼墨般深黑的夜空不知何时探出一颗怯怯的星子,探头探脑,却始终不敢露出太多的光。
两人静默的站立着,一个落落大方,另一个却似站在生死边界……
“我去,你真的在这儿,你们两个干嘛呢?比大小眼?”言西楼的声音插进来,打破了快要结冰的空气。
“等等,你又去哪儿?”
“回房,睡觉。”
说完,赵煜修跳了下去。
言西楼看了看他消失的地方,又看了看呆滞的方青衣,在他眼前晃了晃,一向好脾气的人却不搭理他,言西楼一脸雾水,奇道:“你没事吧?内伤复发了?手给我。”
“没事啊,”言西楼讷讷道,方青衣仍由他拉着自己的手,眼睛一直盯着赵煜修消失的地方,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这更是让言西楼大惑不解。
言西楼猛地拉近距离,盯着他的脸,仔细研究起来,手在大腿一拍,乐道:“啊哈,你才是赵煜修吧?怎么,跟方青衣换着脸玩儿?”
方青衣终于收回目光,看向他,一肚子的苦闷竟似有些缓解,哭笑不得道:“是我啊,本人。”
言西楼露出一副我当然知道的表情,席地而坐,说道:“去,我还以为你被他传染了呢?一张木头脸,谁见谁烦。”
“哈哈。”笑声中有些勉强,方青衣似有所悟,问道:“赵兄很擅长易容之术?”
“还不错吧,但他手下的司丁才是真正的个中高手。”
又是明丁?难道自己真的猜错了?
“不知言兄对明丁姑娘了解多少?”
言西楼奇怪的看着他,坏笑道:“方青衣,这可是你不对了,下面有一个武林第一美女,现在又来打听别的姑娘,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言兄说哪里去了,在下与白姑娘并无瓜葛,不要无故伤了别人姑娘的名声。倒是方才听赵兄说起司丁姑娘很有可能是在下一直在找的一位故人,才有此问。”
“这样啊,司丁啊,我只见过一次,不熟。十二天枢的人,一个比一个厉害,除了听赵煜修的话,天王老子来了都不卖帐,更不要说我这个无名小卒了。”
“原来如此,可是……”方青衣心中盘算着要不要问问赵煜修的事,却被言西楼抢道:“可是什么可是,大男子怎么突然像个女人一样,难道你真看上司丁了?”
方青衣苦笑道:“言兄,我连别人姑娘的面儿都没见过,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哪里说的上这些。”
言西楼却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