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佳的脾气就像午后暴雨,熬过了那段雷霆万钧,就算是了了一半。邹宛正在考虑要不要找备用钥匙,简佳毫无征兆得开了门,害她差点跌个四脚朝天。
简佳无声得瞪了她一会儿,转身又趴回床上发呆。邹宛看她眼睛都肿得眯成了缝,歉疚得走过去,搂住她的肩膀:“简佳,这次是我错了。我以后绝不瞒你任何事。”
“我不信。”简佳恨恨得吸着鼻子:“你没有诚意。”
“那你要我怎么表示诚意?”邹宛又好气又好笑。
“告诉我他的事。”简佳闷声道。
“谁?裴邵钧?”邹宛一愣。
“你还说不喜欢他?!什么时候都想到裴邵钧!!”简佳攥紧拳头,又有大哭的征兆。邹宛被彻底打败,抚额哀叫道:“简美人,简姐姐,你饶了我吧。你想问谁,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行了吧。”
“你的前男友。送你火柴人的那位。”简佳轻声道:“是不是他特别好,所以你才念念不忘?”
“他?”邹宛愣了下,苦笑道:“你怎么会突然问这个?”
“我想知道。什么样的人,可以让你拒绝裴邵钧,一心一意得等着。”
还是为了裴邵钧……邹宛暗自摇头。但她不想在此刻拂小丫头的意思,只得找了些相对含糊的片段,和她说了两句:“他学识渊博,聪明过人,是我同校的学长。从小家教很严,所以待人接物都很周到,还有……”
邹宛静静地在心里说出下半句:他很少大笑,因为他会觉得不自在。
尘封的心,骤然被往事击中,泛起隐隐的痛楚。那个清雅俊美的男人,茫然得望着她:“小宛,这样……不成吗?”
“也不是不行,就是有点怪。你就不能放松一点?”倔强天真的女孩,伸出手指,按住他的嘴角慢慢上扬:“想笑就笑,干嘛忍着?”
“小宛,别。”他突然按住她的手,神情黯然得垂下眼:“你让我很不自在。”
“为什么?”
“因为我从来不这么笑。”男人沉默许久后,轻声回答:“我妈会不高兴,说这样……像我爸。”
好似突然被抽掉了空气,邹宛感到了强烈的窒息。她再也不想多说一句,起身慢慢走到房门口,反手关了门。
她想哭,又不知该为何而哭。
勉强走到房里,邹宛将那个无辜的火柴人托在掌心。离开北京的第一年,在她的生日,那人打来了电话。两人很有默契得不谈现状,好像一对老友闲聊,却在他温和的一句问候中,骤然崩溃。
第一年,他说:“小宛,还好吧?照顾好自己,在外面要当心。”
第二年,他说:“小宛,你明白我的难处吧?我想你。”
第三年,他说:“小宛,为自己多考虑一下。我会心疼。”
第四年,他说:“小宛,我不是个好男人。对不起。”
第五年,他只说:“小宛,生日快乐。那就……这样吧。”
就这样,没有承诺,没有希望,以十年为期,慢慢走过曾梦想驻足的地方。然后各自沉寂,各自悲伤。
立平,我还爱你,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