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可谓昏天暗地。梦里乱七八糟的,都是断续的片段,最后跳到裴邵钧的那部车上,一路风驰电掣,差点带着她栽进悬崖。
最后一幕,还是那男人冷漠的表情,片刻后又转回愤怒:“邹宛,你知不知道……”
知道什么?手机颠得七上八下,邹宛迷迷糊糊得拿起来,那边的唐玥已按捺不住得说话:“邹宛,快来。大家都齐了,就缺你一个。”
邹宛顿时惊醒,一边夹着手机,一边急忙梳洗:“不是说三点吗?那个……裴总也到了?”
“裴总中午就到了,和陈总汇报了一下进程。大家都已经开工,你快点。”唐玥匆忙挂断电话。
中午?邹宛有些发怔:从他离开的时间推算,赶回家显然来不及。那他是直接回的公司?
方才抱着简佳,外套上染了些污迹,虽然擦过,也还留着味道。她本想留他在家里歇会儿,到洗衣店快速干洗,但一想到家里遍地污秽,立时觉得还是不邀请他进来得好。
更何况,裴邵钧的脸色令人胆寒,战战兢兢说了几句,只换来更压抑的沉默。
一路上,邹宛心里转过数个念头,最后只是在下车时和他低低得说了声谢谢。车门一关,她下意识回头,看见裴邵钧坐在驾驶座,隔着车窗,深沉得望着她。眼神中似乎隐着什么,又最终化为沉寂。
邹宛刚扬起手,车子轰鸣一声,擦着花坛就转了出去。
……
和上司闹成这样,真是尴尬。邹宛轻手轻脚得走进a部,恨不能化身小飞虫直接飞到桌前。可裴邵钧正站在必经之处,全神贯注得比划着一张草图。 他身上没有半点休息不足的疲态,穿着整洁,下颌微微露出胡茬,带着性感的男人味。
邹宛突然想起:顾董的别墅似乎就在公司附近。这外套是全新的,难道是去了顾小姐那里?
不过,这和她又有什么关系?邹宛自嘲得呼出一口长气,竭力把这个八卦念头赶出脑海。谁料,反而引起了众人注意。大家纷纷停下手中的工作,好奇得望着她。
“不好意思,来晚了。我马上写。”邹宛大窘,正要绕到桌前做事,听到裴邵钧清咳了两声:“唐玥,你们两个去端茶。等齐波那部分做出来,我们再合起来看看。”
唐玥向邹宛使了个眼色,两人一前一后得走出了创意部。刚离开众人视线,唐玥立即停下脚步,伸手拨开邹宛的发丝,从耳钉上拿下一簇短短的绒毛:“怎么,这么大,还抱着泰迪睡觉?”
邹宛差点跌一跟头,脸颊泛热,不知该如何回答。好在唐玥并没有深究,只是浅浅一笑,转而和她说起了众人的想法。
等到端茶回到a部,工作铺天盖地得压下来,邹宛的脑子里便再也放不进其他。所有的思绪都随着文案不停运转,一稿二稿……七稿,精益求精、无休无止。
环顾周围,每个人都在拼命。因为裴邵钧私下许了甜头:这份案子,无论最终成败,今年的年终奖他会竭力向上面争取加三成。如果最终要不下来,他就自掏腰包,补贴本季度的部门活动,连着长假去好好玩一趟。
如此大方,也难怪a部的男人们发了疯。相比他们,唯一的两个女性尤其幸运,到了后期,邹宛已和唐玥一样退居二线,为大家服务打杂。
天色一黑,她们都能及时回家,第二天拎着功能饮料、补品进来,看见负责重要环节的几个男人都四仰八叉得躺在简易床上。总监办公室里,裴邵钧高大的身躯陷在沙发里,睡得一脸安详。
如此日夜拼命,a部终于赶在一周内,把广告案拿了出来。这份设计完全符合顾客要求,水准一流。当裴邵钧转述完陈总的意见后,办公室一片欢腾,有人当场倒在桌上,呼呼大睡。
而在另一层的客户服务部,恢复了健康的简佳使尽浑身解数,哀求副总监允许她和客户经理一同去谈广泰的案子。她这次真豁了出去,顶着副总监和客户经理的双重白眼,愣是软磨硬泡得获得了这次“学习”机会。
其实,副总监也有自己的私心----高层中都清楚,副总陈继培本不愿让裴邵钧插手这案子,无奈周卓东啃不下来,董事长又盯得紧,最后只好强吞这口回头草。所以,她在这案子里越尽心,就是越与自己的顶头上司作对。而裴邵钧向来自视甚高,也未必承她的情。于是,七转八绕,也就由着简佳越级去谈这笔上下瞩目的生意----反正,她能做的,也无非是做个花瓶而已。
而创意部里,俨然有只更大、更出色的“花瓶”。当简佳那天赶到时,眼都直了。玉树临风的裴大总监站在门边,露出微笑,仿佛在特意等她。
简佳扭着那身精心准备的妖娆衣裙,嗲声嗲气得挪到心上人身边:“裴总好。”
“你好。”
“裴总,与广泰约了两点半的下午茶。您看,是不是现在出发?”客户经理问。
“好。”裴邵钧一挥手,负责通稿的大刘、小张整齐得站了出来。
这下,轮到简佳傻眼了:“啊,裴总,您不去?”
“嗯,他们去也一样。”裴邵钧点点头:“谈创意的时候,尽量突出公司优势。有什么分歧别硬碰,记下来,汇报给我。”
“好的。”
邹宛抬头扫了两人一眼----裴邵钧脸上是志得意满的笑,而简佳的眼风里尽是暗怒的火焰。她无奈得摊了下手,表示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裴邵钧选了别人去谈这大单。听他的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