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蜜掀起长睫。懒懒睨他一眼,双手趴在棋盘上,下颚杵在手上,瞅着他不说话。
“你要这样,我也没办法。”田川淡淡地道。瞟到她的模样并没半分改变,想了想,又边写边道:“青云街的石板路都快被争先恐后的人踩碎了,赔率不断在飙升,到了今天,用你的话来说,都可以批量暴富了。与之相反的是,云子桑那边,一直以来都没有分毫动静。”
七天了,云子桑弄得德庄沸反盈天。她却巍然不动。
“这样啊……”田蜜似悟非悟,懵懵懂懂地张了张嘴巴。
这是什么表情啊?田川见她这几天都是一副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样子,笔下一顿,俊秀的脸上忽然露出了一点邪恶的笑容,他观察着她的表情,缓缓地说道:“也不能说她完全没动……其实,就在那天,就是钦史进城的那天、晚上,深更半夜的,她曾造访过府衙。然后,就传出了钦史也会参加蹴鞠盛会的消息。”
说罢,他若无其事的低头,装模作样的给她誊写。
而田蜜的表情。则更呆了。
云子桑深夜去找宣衡,然后,宣衡就配合她为蹴鞠盛会造势。
为什么啊?
这几个晚上,她虽没有如那日般爬到房顶上去,但是,她一直在等他。等他来告诉她,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和阿潜在蹴鞠大会上pk是有何意?
云子桑非要她参加,又是否是她像想的那样——从她这里跌倒就从她这里爬起。若是,她又该如何应对?倒不是她不能解决,而是担心届时见招拆招独自行动会影响他的计划。
她所谓的解释,其实就是她想知道的,也就是这些。
但万万没想到,原来这并非他自己起的意,而是顺云子桑之意。
他们两,原来还有这出。
田川本以为,听到这个消息,自家有气无力的姐姐总该有点劲儿了,比方说吃惊,吃味,恨不得吃了那谁谁。反正不是很难过,就是很火大。
但现在看到的却是——对面那姑娘短小的手指摸着下颚,一派深沉地点着头,她眉眼微弯,脸上似有笑容,只是大大的眼睛里,怎么看,都像是有几分凶光。
笑得怪渗人的,总觉得有人要倒霉了。
“小川,干得好,真不愧是我亲弟弟。”田蜜缓缓起身,走过去,颇有劲道地拍了拍田川的肩膀,笑眯眯的道:“这事,笑笑肯定也知道吧?笑笑可是恨不得把他知道的哪怕穷芝麻烂点子的事情都一股脑地说给我听的,这么异常的事儿他竟对我守口如瓶,这肯定是有人授意。”
田川被拍地逐渐挺直了脊梁,觉得脊窝里空荡荡、凉飕飕的,不由地大力点头,表示赞同。
见田川一脸正义感十足的模样,田蜜勾了勾嘴唇,露出白森森的几颗牙齿,笑着道:“小川,想必你也是吧?你宣大哥可有跟你打过招呼啊?”
田川眼珠子从左移到右,又从右移到左,定住后,果断的道:“我怎么会跟他们同流合污?姐姐才是手足不是?”
所以兄弟便是衣服咯?田蜜笑得和蔼极了,她十分和蔼的道:“既然如此,我便要问问那件衣服,为何要让你瞒着你的手足?”
田川脸一僵,仰头看向田蜜,很衰地问道:“我都告诉你了,你竟然要告发我?”
田蜜没有一点罪恶感,她轻拍拍田川俊秀的脸蛋,笑眯眯地道:“谁叫你不第一时间告诉我?延期,可是要收利息的。”
说罢,笑着扬长而去。
身后,田川却并不是将才那副故作愤愤的表情,他很平静的提笔蘸墨,平平缓缓的誊抄着书册。
誊抄完这一段,他搁笔,翻到前面另一种字迹之处,乌黑的眸子定定地看着,开口道:“你对她有意,便是我都看得清楚。但她,却不能对你有意。京都乃是是非之地,你亦不是自由之身,与其日后痛苦纠缠,莫不如不要开始。以你的脾性,不向她说明,不正是因此吗?”
“趁她没明确自己心意之前,打乱这一锅粥,熬成浆糊,让她剪不断,理不清,模模糊糊的,就像未开窍前一样,也好,虽然不会笑,却也不会哭。”田川点点头,自语完,将书册合上,整理好棋案,回了房。
风萧萧,魁树开始落叶了,叶片是绿的,但叶根却枯黄了。
田蜜虽然恐吓过自家弟弟,但事实上,捉弄过他后,根本就没拿这当回事,该干啥干啥,好像压根不在意似得。
日子如是过着,很快便到了蹴鞠大会这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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