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下面讨论热烈的人群就如同被泼了桶冷水般,一下子静了,接着,窃窃私语声响起:
“田姑娘被仁慧药坊赶出去过?为什么啊?”
“骗子?这是怎么回事儿?”
“这人是谁啊?”
“这你都不知道,徐算师的徒弟万有生啊!据说做账可厉害了。”
“哦~这样啊……”
姓万的晃悠着腿,把玩着小算盘,火上浇油地道:“唔,听说不止仁慧药坊,什么锦福楼啊,织宝堂啊,还有几个挺有名望的商铺,都不要她吧?田姑娘,你说,是不是啊?”
笑得真欠扁,好想一巴掌拍飞这厮。
田蜜微眯着眼睛,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地看着万有生。
万有生老神在在地坐着,却急坏了其他人。
先前输掉的一个人当先质问道:“田姑娘,你还没回答呢?到底是与不是啊?”
“对啊田姑娘,你算账要真这么厉害的话,他们怎么都不要你啊?”
“这是怎么回事?不会是糊弄人的吧?”
“糊弄人?对啊!”顿时就有人恍然大悟道:“不会是那个卖鱼郎与这小姑娘串通起来骗人的吧?”
“肯定是啊!正常人哪能算那么快?肯定是早就知道结果,糊弄我们玩儿呢!”
此言一出,达到了空前一致,一时间,各种言论砸向田蜜与老大爷,就连早就消停蹲在一边的卖鱼郎都被扯了出来,场面一时混乱起来。
万有生唯恐天下不乱,又添油加醋道:“本来,万某今日是请了王县令一同前来的整顿秩序的,不巧,咱们的父母大人今天刚好有急事。不然,哼哼!”
一听连官府都惊动了,众人一下子安静下来,均老老实实地呆着,不敢再造次,就连气红了脸的老大爷,都静默不语了,两位老板也一言不发地坐在一边,静观其变。
这个时代的官府,杀伤力不是一般的大,民不与官斗,商不与官争,衙门里去一趟,没事也能刮一层油,牢房呆一呆,能生生割下你一身肉,什么人权民主都没用。
更何况,做财务的,尤其看重诚信自律,钱是作坊赖以发展的动力,是个人生存的依仗,人家把自己的身家交给你,那是对你莫大的信任,而一个骗子,一个被官府否定的人,自然当不起这份信任。
一旦被扣上这个名头,她如何在这行混得下去?这根本就是变相的封杀!
万有生这一招,是要从源头堵了她的生计!
毒啊!
万有生万分得意地看像田蜜,又闲闲地问了遍:“田姑娘,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到底是不是被赶出来的啊?”
万有生说这话时,田蜜其实有点走神。因为,她感觉她衣领里好像有个什么东西。
田蜜悄悄摸上感觉有异的地方,果然摸到了个小纸团。她脑门上挂了大大一个问号,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明明没有人靠近她啊。
她疑神疑鬼地四处瞟了眼,做贼似地用袖子掩着,把纸团打开,只见上面写着与她布幡上一模一样的两个字:斗算。
不谋而合。
田蜜缓缓吐出口气,大大的眼睛平静至极,她微微扯出个笑容,正准备开口。
岂料,楼上突然飘出道声音,有人慢慢说道:“万算盘如此逼迫一个小姑娘,有意思吗?”
众人抬头一看,只见二楼临街的一扇窗户内坐着位少年,少年裹着身雪白的丝绸,细眉薄唇,脸颊在正午的阳光下微微发着点醉酒般的酡红,他斜倚在窗户上,细长的眼睛微微上挑,带着种清冷冷的味道。
“原来是阮公公的义子潜,万某失敬失敬。”形似无骨的万有生立马从椅子上弹起来,端端正正地向阿潜行礼。
阿潜似乎笑了笑,他支着下颚,随意道:“万算盘好生威风,某如何当得起你的大礼,某不过是个看不惯的路人甲,随口说上两句而已,莫在意。”
“哪里哪里。”万有生干巴巴地道:“是小子轻狂了,潜公子教训的是。”
阿潜不置可否地勾勾唇角,轻飘飘地道:“你们继续。”
继续,这还怎么继续得下去?潜公子到底几个意思?万有生冷汗直冒。
田蜜从始至终都静静地站在那里,除了抬头瞟了那说话的少年一眼外,便眼观鼻鼻观心,仿若什么都没发生。
这会儿,没有人说话了,她才拿回主导权,微笑着开口道:“万算盘说完了吗?还有疑问吗?”
万有生瞟了眼二楼,默默摇头。
“诸位。”田蜜面向人群,仿佛刚才没被他们质疑过一样,好脾气地道:“其实问题很简单,大家关心的,无非是小女今天在这里赢了这么多场,是有真本事,还是和人提前串通好的。至于被撵出去的事——”
田蜜顿了顿,坦然一笑,说道:“在场这么多人,皆亲眼见证了小女运算的过程,尚且不信,更何况才见面的人呢?”
这句话,虽让大家尴尬地笑了,却也获得了一致的认同。
是啊,这姑娘看起来如此年幼,若不是亲眼见她算无遗策,怎么可能会相信她呢?若她是有真本事,便是那些人有眼不识金镶玉,而这小姑娘,又有什么错呢?
“眼前这位万算盘,想必大家大多都知道他的名头吧?田蜜可能是假的,他徐算师弟子的身份,绝对比珍珠还真吧?”见大家都点头,田蜜自信一笑,指了指她头顶飘扬的斗算两大字,泰然自若地道:“既然万算盘坐上了我对面的位子,那便是我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