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卢碧茜,更是无法回答。
田蜜也知道自己多言了,碧茜当她是朋友,自不希望她有事,由她亲口转告此事,她心中怕也不好受。
田蜜微微垂了垂头,转而想到,阮天德给阿潜下达命令时,王凤仙自不可能在场,她会知道此事,怕也是如账册那事一般,是通过阿潜之口。
是阿潜告诉她,他要对她动手。
田蜜缓缓眨了眨卷翘的长睫,琥珀般的眸子里光芒澄透,她只轻声道:“此事,莫要告诉宣衡。”
啊?卢碧茜意外的看着她,见她面露坚持,转而,又想明白了。
宣衡与阿潜是朋友,而她呢,又是他心尖上的人儿,宣衡若是知晓,夹在中间,岂不是左右为难?无论是哪方受伤,都必然不是他想看到的。
田蜜看着卢碧茜眼里凝聚的悲伤与失落,忽而就笑了。
怎么弄得就像在演苦情戏似得?她像是演苦情戏的人吗?确定没搞错?
不告诉宣衡,非是怕他左右为难,而是,她自己的事情,她想办法解决就是。
卢碧茜闻得这笑声,先是皱眉,在看清对面那人敞亮的神情后,更是皱眉。
“现在难过,是不是太早了?”田蜜唇边带着惯有的微笑,唇角微微上翘,颊边梨涡显现出来,却不显得甜美可爱,反而在森白贝齿的衬托下,让人感觉沉寂而凌厉。
她一手转动着手中的笔,一手支着下颚,笑着道:“阮天德想让我死,我就要死给他看吗?他当我真傻啊?”
阮天德一定是心里变态,非要看着别人痛苦挣扎才会倍觉痛快。
呃……闻得这话,向来端庄的卢碧茜,也经不禁露出愕然呆愣的神情。
田蜜却是瘪瘪嘴,道:“他当我是什么?面团捏的粉娃娃吗?亦或者是人偶?任人操纵,都不晓得反抗一下。”
“三日为期,”她点点头。道:“那便三日好了。”
她看着呆愣掉的卢碧茜,露出一个微笑来,即便在如此气势下,这微笑算不得柔和。反倒有些慑人。
她放松了身体,微笑着道:“碧茜,回去后,还请替我谢谢凤仙,我弟弟和娘亲。便劳她代为照看一段时间了。”
啊?所以说,还是要送走吗?而且不止一个,刚那气势,分明是……卢碧茜顿了一顿,又明白了。
田蜜这斥驳,固然有一部分源于自信,但其中,未必没有拼死一搏之意。
阮天德是谁啊,那可是个连自己养育了半辈子的孩子都能轻易舍弃之人。如此,他又会对谁仁慈呢?
这既是一场硬仗。那么,能轻装上阵,自然最好。
想通后,卢碧茜低垂着头,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应道:“我会的。”
既然只有这一件事是她有能力做的,那她就去做这一件好了,即便只是传话。
田蜜看着她,微微一笑。神色已然和缓。
卢碧茜端坐了一会儿,却莫名觉得沉重,她没再久留,起身告辞。
田蜜目送着她走远。垂头之时,看着账上某处,澄透的眸子里思绪万千。
小川,马上就要上京都了呢。
说起来,重生以来,一家人还从未分开过。
心中有丝怅然。田蜜轻叹了口气。
而后,她双手揉揉脸蛋,打起精神,照着账册中的往来交易,一封封写着函证文书,待写好后,她统统带上,去府衙找宣衡。
宣衡正在堆积如山的案几后复核着卢东阳在世时处理过的一堆案子,以防冤假错案,闻得田蜜来,他搁下笔,规整好文牒,出得门去。
后花园里,宣衡喝了口提神茶,接过田蜜递来的函证文书,一封封阅览着。
田蜜从旁解释道:“以我的名义发,得到回应的可能性未必有多高,所以我想,还是以官府的名义发比较好,这样他们就不敢怠慢了。”
一派认真的田蜜,一点没察觉到,宣衡步伐轻快的来见她,本以为她是想他来着,结果……
好吧,虽然他早已习以为常,且游刃有余,外加,甘之如饴。
只是,她如此高效率的弄出这一堆东西来,若是告诉她——
淡红的唇轻抿,宣衡漆黑的眸光一软,他看着兢兢业业的田蜜,无奈坦白道:“蜜儿,此刻函证,未必有用,阮天德眼线遍布德庄,倘若我没猜错,早在去各大钱庄查他案底时,他就有所察觉了。据今,虽说是时隔不久,但以他的人脉,怕早已经将一切处理妥当了。”
也就是说,就算想从第三方佐证,也没有人会配合了是吗?
阮天德这是要只手遮天吗?这只老狐狸,简直是要成精了。
攥了攥肉乎的拳头,大大的眼睛微眯了眯,田蜜顿了片刻,小脸上没什么表情,固执的道:“即便如此,就当是程序也罢,该函的证,还是要函。”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也要试上一试,跟这种老狐狸过招,半点马虎不得。
当然,也不能就指望的这点微末的可能,其他的——
田蜜伸手,直端端的覆在宣衡握杯的手上,看着他道:“宣衡,接下来,就只剩下实地查看一途了。”
宣衡也不多话,骨节分明的大掌反过来,自然握住了送上门来的那只柔软小手,指腹轻顺了顺她掌心,牵了唇角,问道:“何时?”
田蜜想也不用想,定定的道:“明日开始,三日内结束。”
越快越好,没有时间了,再不能像这次一般,还没开始就被人把路堵绝了。当然,其后对方也会有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