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兵将那大车拉到垛口处,此刻弓箭手已经隐去,那拉车的守兵数人一组,扛起抬起大车后的翘杆:“一、二、三!”随着众人一声厉喝,几十辆大车被众人举力抬了起来,生生翘出了城墙!
只见那几十座沉重的大车带着满满的热油倾倒下去,落地瞬间便炸烂了许多匈奴,只听得下方一阵鬼哭狼嚎,血肉四溅,被热油烫糊的皮肉焦味隐隐飘散开来。
“弓箭手准备。”雪鹰稍稍抬起手,他的眼睛盯着热油蔓延的程度,“放箭。”
随着他轻轻的一声令下,又有无数支带着火焰的箭矢从城头飞出来,带着森森戾气,朝那些已经四散开来的热油而去,热油一接触火便疯狂燃烧起来,方才侥幸没有被大车砸死的前锋军在瞬间变成了火人,他们在火焰中惨叫着,翻滚着,搅动出浓黑的烟尘!
火势汹汹,顷刻间就朝匈奴军阵的后方蔓延过去,饶是匈奴善战,面对纯粹是送命的强攻,也生了怯意,来势缓了下来。
有声声哀号声传来,无数人影在其中化为火球,点亮了这血腥的夜晚。
面对这有利的场景,雪鹰终是露出一丝笑意,他收起西洋镜,对身后几名参与守城的军官道,“就照这个法子守,可以撑很长时间。待火药来了,你们也知道该怎样做了。”
身后几名军官,无论是年长还是年轻的,脸上具是露出赞服的表情,这程家的大公子,作战颇有他父亲的风范,风轻云淡,不急不躁,对战事的把握有着极其敏锐的洞察力,知道在最恰当的时间里该用怎样的法子迎敌。
去年冬日程雪鹰在辉州,以城中八千士兵对阵匈奴三万近一月,城墙几乎叫不断涌上来的匈奴给挖穿,他一边指挥着防城,一边差人补墙,若是一般将领遇上这上下齐攻的阵势,保不准就弃城逃了,唯有他坚持下来,支撑到匈奴不敌,愤然离去。
在众人都放松下来时,雪鹰思忖片刻,又道,“不过还是要请大将军前来主事,此次匈奴突袭有诸多疑点,必须要让将军知道。”火炮所用的火药无端受潮,赵守备至今未归队,以及杜参将的失踪,都让他心中不安。
在众人都全神紧张着防守时,此刻遍寻不到杜昆,则和属下躲在城墙角落的暗处里。
这里守兵官职低微,且人数极少,他失职军火库的消息不至于马上传到这里,再加上他参将的身份,纵使带着大批人马蹲守在这里,也不敢有人妄加言语。
见战局渐渐偏向了风雪关,杜昆不禁幽幽笑叹道,“大公子当真是得了大将军的真传啊,若是再让他历练几年,接替风雪关总兵的位置也不是没有可能啊。”他虽是笑着,脸上却呈现出一种皮笑肉不笑的阴毒状态,“那蛮子也当真是傻,这般贸贸然地进攻自然会吃大亏了……”
枉他将耀州的布局图以及各个守城阵法给蛮子送去,他苦心孤诣地布置着一切,却还是没能让蛮子有胜利的希望――不过说来这一切也不能怪蛮子那些蠢货,耀州的确是个不可能攻陷的城池,不要说城内物资充裕,军队精良,就算那城墙,也是往上爬不了,往下挖不穿,这般白白来送死的差事,难怪乌达尔不肯亲自前来――说起来,这乌达尔算是蛮子里唯一聪明点的人了吧?这场战役若是让他亲自指挥,说不定会精彩的多呢。
杜昆从怀中拿出一方干净的帕子,将手掌前前后后地擦了个干净,这耀州就是不好,人太多,弄得哪里都是肮脏的,他杜昆最讨厌的就是肮脏的地方了……肮脏的地方,就该被毁灭掉,踏为平地。
是时候该他出手了,为这场战役寻找一个突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