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寅便压低了声音道:“长话短说,二哥只管将你如何打算的说来便是。”
玉真却仍旧踟蹰着,但他比玉寅担心的多,害怕那两个婆子会在他们说话的时候突然回来,想了想还是咬牙道:“是我失算了!”
他一开始,只是想要证明给玉寅瞧瞧而已。
证明自己,并非真的胆小怯弱,是个无能之辈。
报仇的事,也有他的一份,这条路再难走,他也不能光叫玉寅一个人走。要撤,二人一块撤;要留,他们两个人当然也得一起留下。
但他这个弟弟,一直比他心思更加缜密,看得也远比他更为深远,他便也一直就放任自己在玉寅面前露出惶恐害怕的一面来。
毕竟,这世上他只有玉寅这么一个亲人了。
他们是血脉相连的手足骨肉,再没有能够比他们更加亲近的人。
然而自从他在浮光长公主跟前没有讨着好后,这局势便渐渐变得困顿了起来。他更是越来越不喜欢在云甄夫人面前伏低做小,不过是个女人罢了,凭什么趾高气扬地使唤他?凭什么?
便是宫里头的娘娘,只怕也没有她这样的脾气。
可早在他们踏入平康坊连家,踏入千重园的那一瞬间起,他便知道了她的脾性……
她是他们报仇之路一块最合适的跳板,只要拿下了她,便再也不会有人怀疑他们兄弟俩的能力。
这般一来,于他们今后的要走的路而言,便太好了。
毕竟不管是什么路。你想走得顺畅,就得叫路上的那群手掌权势钱财的人看到你的本事。
只有这样,他们才会愿意留你在身侧。
你才会有机会,一点点往上爬。然后趁着对方一个不注意,伸着毒牙狠狠一口咬下。
所以他听着玉寅的话,进了连家,努力地想要讨得云甄夫人的喜欢。
也幸好。他一向很擅长这些事。
妇人而已……
而且虽然云甄夫人喜怒无常,但她有时,待底下的人也是极好的。
吃穿用度,皆是最上等的,比他们早前过的日子,那可是好上太多了。是以他有些时候,也会忍不住动摇,觉得报仇那样虚无缥缈的事。真狠狠心,不做也罢。
但等到玉寅因为连若生的事,被云甄夫人禁足后,他的念头就全改了。
玉寅那么艰难地在部署,在筹谋,在牺牲,他怎么可以只想着坐享其成呢?
那也是他的父母姐妹。他还年长于玉寅,有些事合该他来做。
故而当玉寅尚在禁足之中时,他开始筹谋起了自己的计划。
只可惜,也不知究竟是哪里出了纰漏,一败涂地。
他好容易才等到云甄夫人离府,随驾前往清雲行宫,短时间内不会回来,但事情却是一败涂地。
玉真先将连三太太的事情给说了,道是想要借机辱没了三太太的清白,好叫她碍着名声不敢张扬。受制于自己。
三太太主持着连府中馈。拿下了她,无异于便拿下了连家的中馈,可做的事就太多了。
他自觉想起极妙,三言两语将这事情说完后。虽知事情败了,但眉宇间还是不由自主地冒出些沾沾自喜来。
玉寅定定看着他。忽然问了一句:“二哥可曾想过,万一三太太性子刚烈,以死明志可如何是好?”
玉真愣住。
“便是这局真叫二哥办成了,回头三太太随便寻个由头另布个局,将你打杀了如何是好?”
“再不然,三太太不愿意忍气吞声,索性将事情告诉了云甄等人,哭诉你侮辱了她,又该如何是好?”
玉寅没有丝毫停顿,一口气问了他数个如何是好。
玉真便彻底愣在了原地,嘴角翕翕,一句话也回答不上来。
这些后果,他从未仔细考虑过。
望着弟弟的脸,他额头上遍布的冷汗,汇成了一条小溪,沿着鬓角直直往下流淌。
玉寅叹了口气,道:“罢了,二哥继续说吧,算算时辰,那两个婆子也快回来了。”
玉真一听,立即重新打起了精神,飞快地说起他的另外一桩打算来。
二房那件事,他可不是为了自己做的。
他全是为了玉寅。
玉寅被禁足,就是因为他想要试探二房那位三姑娘。
可显然,连家三姑娘不是个好对付的。
所以,他便心生一计,想要助玉寅一臂之力。
只有连三姑娘在二房的日子不好过了,只有她满心苦闷,浑身不得劲了,这才会有空隙,叫玉寅趁虚而入。
那毕竟是连家的主子,不是寻常丫鬟,可没那么容易哄骗。
他便哄了木犀苑里那个叫雪梨的丫鬟,让她在若生送去明月堂的东西里掺入麝香。
一旦二太太朱氏的孩子没了,那这麝香一时就一定会被查出来,到那个时候,人人都会疑心连若生。
然后,他再一点一点将她逼入深渊又何妨?
玉真思来想去,觉得这件事,一定没有破绽了。
可他说完后,玉寅却道:“如果连若生,根本就不在乎朱氏的孩子在不在,朱氏是否真心待她,二哥这局要怎么办?如果云甄根本不会因为这件事惩处连若生,二哥这局除了打草惊蛇,还有什么用?”
玉真闻言,委屈不已:“我这都是为了你!你做什么将我说得这般一文不值?”
“二哥,我不是这个意思。”
玉真红着眼睛,道:“那你是何意思?世上的人又有几个真能事事缜密?”
玉寅垂眸,低声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