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夜里,告状的那个老汉正在村头的小卖铺跟人聊天,突然来了一伙陌生人,每个人手里握着大片刀,冲上来什么话都不说,挥刀就砍.老汉跳起来要逃,但是六十多岁,岁月不饶人,才跑几步,被追上了,只几下,老汉便被砍倒在地。
出事的时候,恰好有一个镇派出所的民警在小卖铺里买烟撞上了。民警只好硬着头皮上前,却又不敢大喝,只是走过去,问道,怎么回事?他的话音刚落,有一个人走到他的身边,左手挽了他的脖子,右手提着大片刀拍打着他的肚子,推着他向一旁走去。这位民警遇到了他这一辈子最大的尴尬,他被人用刀逼着离开现场。走到拐角处,确信那些人看不到自己,才拿出手机,给所里打电话报告。
过了二十多分钟,所长才带着几个人来了。此时,那伙人早已经大摇大摆地走了,只扔下满身是血的老汉躺在那里。
老汉随后被送进医院,医院通知家人送钱去。老汉儿媳妇还躺在医院里呢,根本拿不出钱,老汉的儿子只得去找派出所。派出所说,案子还在调查,找不到那伙人,钱没法出。
就这么拖了一夜,老汉硬是把身上的血流干了,天没亮就死了。
老汉的儿子为了给父亲伸冤,找到派出所,派出所说,没有线索,找不到作案的人。
老汉的儿子说,事情明摆着,就是草桥镇镇长秦凤梧找的人。
派出所说,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没有证据怎么抓人?
老汉的儿子气不过,抹了把镰刀冲到草桥镇镇政府要和秦凤梧拼命,结果被早已等候在这儿的马连运抓个正着。
这一下秦凤梧来劲了,立刻打电话向连玉汇报,说自己已经愿意出十万块赔偿,可是伤者狮子大开口,非要一百万,自己说考虑考虑,结果他们就拿刀要来杀自己。
连玉立刻作批示道:“敢同恶鬼争高下,不向霸王让寸分!这才是党和政府应有的魄力和手段,对于困难群众,我们要有春风般的温暖,对于敲诈勒索的刁民,我们要有秋风扫落叶般的无情。对于这种无法无天的刁民一定要严办。”
连玉刚刚挂了秦凤梧的电话,童泰就风风火火的走进了连玉的办公室。
“连书记,您看是不是我们开个常委会议,尽快的给秦凤梧一个处分。政府这边,秦凤梧的事情,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了。”童泰抽出了一颗烟递给了连玉。
“呵呵,老童啊,我们坐下谈。”连玉笑呵呵地招呼道。
童泰坐下说道:“连书记,我的意见还是把秦凤梧就地免职,然后交给司法机关处理,您看怎么样?”
“老童啊!我们处理事情不能只看一面啊。”连玉一副语重心长地模样说道,“其实,我们也要从另一方面来考虑秦凤梧。这几年他在草桥镇带领的政府班子和姬伟忠的党委班子配合上,按总体来说还是不错的。他们比上一届的领导班子强多了。其实,在工作中没有太大的问题,这也算是成绩啊!”
童泰听到这里抖抖了两条长腿,心想,连玉今天这是哪根筋不对了?平时,他不是也看秦凤梧不顺眼吗?怎么今天,对秦凤梧的态度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真有点让人不可思议!不过,如果不给秦凤梧点处分,那还能怎么才能堵众人之口呢?
于是,童泰抬起头道:“连书记,您的意思是……”
连玉缓缓的吐出口烟雾,一双肿泡眼盯着他,似笑非笑道:“我没什么意思。秦凤梧同志的事情又有了新的发展,不是他处理的不好,是对方恶意敲诈勒索,还拿刀要伤害秦凤梧同志。我就说,我们看问题不能只看一面嘛。”
童泰还不知道事情的后续发展,张了张嘴还想有话要说,可望着连玉低头看报纸的样子,只好忍住了。他知道,这一次又被秦凤梧逃了过去。
这些都是一天之内发生的事情,等李晓宁从姥姥家回来,再去拜访姬伟忠的时候,这件事情已经基本落下了帷幕。
李晓宁听了姬伟忠的转述,当场就把肺气炸了,这还有没有道理可讲?行凶者逍遥法外,受害者却锒铛入狱?
“小李啊。我小瞧了秦凤梧啊,人家是有后台的,他的亲弟弟是平川市的常务副市长,搬不到人家啊。哎,要是我有你那样的关系就好了。”姬伟忠故意叹气说道。
李晓宁心说,我那关系是假的,自己根本就没跟关家任何一个人见过面,不过是拉大旗作虎皮罢了。
从草桥镇政府出来时,李晓宁从心里升起一股无力感。难道真的像曹伟所说的,必须等到自己具有了一定的权力之后,才能拨乱反正吗?这件事真的就这么算了吗?
“不行,绝对不行。”李晓宁突然大吼一声。他想起来自己有一个同学,现在在江南日报当记者,如果通过他把发生在新邳县的事情报道出去,说不定会引起江南省高层的重视,那样这件事还有转机。
李晓宁想到就做,因为这件事情,他几乎算是全程参与,又是正牌子秘书出身,半小时后,稿子就写完了,然后给在江南日报当记者的同学发了过去,并打了个电话跟他简单说了一下。
很快,那个同学的电话又打了回来,“老同学,报道不能发啊。”
“为什么?”
“现在都在倡导和谐社会,你这篇稿子对党和政府的形象不利,怎么可能发的出来啊?”
“知道了。”李晓宁郁闷地挂了电话。楞了半天,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