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静静相拥,过了好一会儿,方志兴轻声道:“莫愁,你没有回赤霞庄,是在此等我吗?”
李莫愁闻言回过神来,轻轻挣了一下,但在方志兴铁箍般的双臂下,哪里能够挣脱。见此,她也就继续依偎在方志兴怀中,轻轻“嗯”了一声,说道:“我听说你被关禁闭,又因为要修炼《玉女心经》,就搭了个小屋,一直留在山上。”
方志兴心中感动,轻轻抚了抚她的秀发,说道:“如此可苦了你了!”李莫愁不回赤霞庄过优渥的生活,却一直待在山上,实在清苦的多。
李莫愁被他如此对待,心中悸动不已,知道再这样下去,自己多半会把持不住。双臂运劲,脱出了方志兴怀抱,红着脸道:“莫要如此,你因为救我师父受到责罚,我在山上一年又有什么。”
方志兴见她使劲挣脱,顿时怀中一松,没有了那种柔软娇弱的触感,心中轻轻一叹,又关心道:“我虽然说是在关禁闭,其实却是闭关,哪有什么事情?反倒是你,这一年清减许多。”李莫愁这一年一直在终南山上苦修武功,吃的也都很清淡,倒是比以前瘦了些。
李莫愁脱离了方志兴温暖的怀抱,心中怅然不已。听到方志兴关心的话,又是心中一暖,旋即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又是暗自神伤。良久,她幽幽地叹了口气,却始终没有说话。
方志兴见李莫愁如此,也是默然不语,两人间的气氛,也有火热转向冷清。听到她的叹气声,方志兴心中一痛,明白了她为何如此。心中不由一叹,他知道自己虽然和李莫愁关系算是不一般,但两人之间,却终究还有着隔阂。
“去年我游历之时,曾经路过嘉兴!”方志兴想了许久。还是决定将此事说出。他上次见到李莫愁时,就想说出此事,只是那天谈来谈去,终究没有说出。后来他被关禁闭,更是没有机会了。这次他闭关一年,想了许多,若是李莫愁终究不能对陆展元之事释怀,两人也只能说是有缘无分了。此事迁延日久。方志兴实不愿再拖下去。他这一世追求的是求真了道,若非三年前血气方刚时被李莫愁触动心怀,清修一辈子也大有可能。
李莫愁听到“嘉兴”,心中一颤,急急问道:“你见到他了?”话中的“他”,自然是指陆展元了。李莫愁自从大闹婚宴被阻后,已经数年未到嘉兴,当然不知陆展元近况如何。
方志兴见她神色,心中更痛,轻轻点了点头。并不作答。两人之间说到此人,让他如何回答呢!
“他……怎么样了?”李莫愁也不管方志兴如何,径自问道。
“他死了!”方志兴平平静静说道,仿佛陆展元之死,对他只是无关紧要之事。其实也是如此,若非因为李莫愁,陆展元对方志兴只是一个路人而已,甚至连此人是死是活他都不会关心。
李莫愁听到这话,喃喃道:“死了!死了……怎么会?他那么年轻,怎么会死?”她说着声音越来越大。已经有些凄厉,看着方志兴,又大声道:“说,是不是你杀了他?”语气声色俱厉。颇有责问意味。在她想来,陆展元身怀武功,又年纪轻轻,断然不会无故横死,定然是有人出手,方志兴和她关系非比寻常。武功又高,极有出手可能。
方志兴本已做好了让她发泄的准备,却也没想到她会怀疑自己,顿时像被泼了一盆凉水,一颗心也冷了下来,淡淡道:“我是那样的人吗?”见李莫愁面上仍有怀疑之色,他心中更冷,本来不想说的话也说了出来:“他是心思过重、忧虑过甚而死,至于原因,你自己想想吧?”
“心思过重……忧虑过甚……他竟然如此死了?”李莫愁对此仍是难以置信,她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岂不是说陆展元是被自己吓死的?既而她想起一事,大声问道:“何沅君呢?”
“陆展元死后,她当日自刎而死。”方志兴听她相问,淡淡回道。
“都死了!死得好!哈哈哈哈!”李莫愁说着说着,竟而笑了起来,只是这声音里却殊无欢喜意味,反而让人听得毛骨悚然。惨笑声中,也不见她如何动作,已然就此远去,只有一句凄厉的歌声传来:“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歌声之中,尽是凄苦之意。
方志兴欲要追上,却终究没有动身,只是抬首望天,也不知在看些什么。
远处山坡上一个中年女子见此,冷哼一声,向李莫愁追了过去。
良久,方志兴落下两行清泪,幽幽叹道:“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言毕又长长叹了一声,怅然而去。今夜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实在让他毫无欢喜之意。
不远处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女孩听到这话,不由低声重复了一遍:“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说着竟然也落下了两行清泪。她虽然年纪还小,未解情事,却也听出了其中的无奈心酸等意。
方志兴回到重阳宫,一夜未睡,只是静静思索。回味和李莫愁交往时的酸甜苦辣,体会这种感觉。他如今道心已成,求道之心甚坚,今生今世,只怕再难有让他动心之人了。
对于是否就此放下这段感情,方志兴心中也委实拿捏不定,毕竟若让他一心苦修,他心中也并不情愿。重活一世,如今才二十岁,若是就此孤独清修,又有什么意思?只怕就是老顽童也不能吧!想了许久,方志兴还是不能确定,只得长长叹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