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羲丢掉白果,战战兢兢道:“大神,冤枉啊!我和小弟只是在这边锻炼身体,吃吃果子,绝对没有偷窥大神!”
奢比尸往旁边一看,那草丛里露出一截瞿如脚。常羲拍了拍脑袋,到底做得不够周全,露了馅儿。倒可惜了做道具的白果!
她一个旋身,手里已多了一把风皇剑,向着奢比尸刺过去。奢比尸不避不闪,生生受了那一剑。常羲正在吃惊,只听到后面鸿鹄大喊:“快逃!”
奢比尸狞笑着抓住常羲的剑,常羲拔不出来剑,只看到奢比尸一掌拍来。她弃剑往后一个腾空,这才避开那致命一掌。奢比尸拔掉身上的风皇剑,往地上一掼,身上竟没流下一滴血。
常羲掌中起风,几团光芒打向奢比尸,到了他身上竟然不痛不痒。常羲趁机去拿自己的剑,就在触到剑的那一瞬,奢比尸一脚踩在她的手上。地面刹那间升起无数冰剑,眼见着常羲就要被戳成个筛子。鸿鹄不知何时从后面扑来,推开常羲,奢比尸眼皮一跳,忙撤了仙法,可是到底晚了一步,鸿鹄的肩膀和腿被冰剑刺穿,血洒了一地。
奢比尸眼中一痛,“你这又是何必!”
“你休想伤她!”鸿鹄吐出一口鲜血。
奢比尸眼中的恨如暗墨涌动,“莫非她是你心中所属!那更该杀……”
话音未落,他的头咕噜落地,常羲拿着剑站在他身后,瞧着他小山似的身躯轰然倒地,仍旧是没有一滴血。
鸿鹄眉头一皱,“快逃!”
常羲拉起他,方觉他四肢软绵无力,灵气也被抽空了,“他竟这样待你!”
鸿鹄脸色陡变,“来不及了!”
奢比尸切断的伤口处长出数根血肉,藤蔓般往上攀附生长,仅仅一瞬,一颗完整的头颅又出现在他的身躯之上。常羲这才明白他们所说杀不死所谓何意。突然间,飞沙走石,天昏地暗,常羲察觉自己灵气像是被吸空了般,虚弱至极。阿禹不知从甚么地方跳出来,一阵旋风般背起她就跑。
跑着跑着,四周腾起阵阵瘴气,常羲拍拍阿禹的背说:“你且放我下来。”
“姐姐,那个砍不死的家伙就要追来了。”阿禹小脸上汗水涔涔。
“我们入阵了!”常羲从阿禹身上跳下来,道:“你没发现无论怎么跑,那些树木排列都是一样的么?”
阿禹虽不懂入阵是个甚么意思,但也知晓事关重大,只怕是逃不走了,脸上满是恐惧。
常羲陡然失去太多灵力,这山又缺乏灵气,想是补一补也不可能了。她记得汤谷曾经有很多关于阵法的书,师父也让她学过一些,解开阵法倒是不难,只要她能找到阵眼。她掐了节树枝蹲在地上画画,一边想着师父曾经教过她的解阵方法。
那时候她年纪尚幼,不明白师父为何要教她解阵之法。师父轻抚她的头道:“羲儿,你要成为天上地下最厉害的上神,自然要懂得阵法如何解开。”
羲和不以为然,扑到他怀中露出一张饱满的脸,“师父便是天上地下最厉害的上神,我可不想跟师父争这个头衔。再者,有师父在,何须我来解阵!”
风皇低头瞧她,脸上的表情缥缈如雾,很安静的笑道:“傻羲儿,师父不会永远陪着你。”
可惜那时候她看不懂风皇笑容后隐隐的忧伤,也没领悟师父那句亦真亦假的话。她只是撒娇想逃逃课,阵法变幻万千,要全部掌握着实太难,也枯燥得紧。
她的解阵之法虽学得不够精通,但也算过关了。常羲丢掉树枝,踩掉刚画的图案,拉着阿禹脚步往前移,树也跟着移。她闭上眼,前进左移右移,脚步生风,心无旁骛。走了没多久,她睁开眼,果然树木发生了变化,阵似乎有了些松动。阵眼应该就在附近。
布阵之人许是慌了,那些大树的树干上长出狰狞的脸来,伸出干枯的树枝,纷纷向着常羲和阿禹抓来。常羲挥剑砍去,砍断不少树枝,阿禹只懂土行法术,对付不了树精,还好人小体轻,躲来躲去倒也灵活。
不想那土中竟生出许多半透明的手来,犹如风中摇曳的蒲公英,趁着常羲和阿禹不备,抓住了两人。说也奇怪,那些手刀剑砍不断,越是挣扎,缚得越紧。树精见状,张开大口,想要吞掉他俩。
常羲见那大口越来越近,急忙一剑刺了过去。业火从天而降,落在树精身上,一瞬间所有的树精便被焚个干净。常羲抬头一瞧,只见天光中有一道白色身影信步走来,她微微眯眼,但见那仙人愈来愈近,白衣皎皎,墨发飘飘。身边的雾气散去,他们竟身处一片桃花林,花瓣簌簌而落,飘在他的肩头安静睡去。
“师父!”常羲呆呆立在原地,竟有些局促。
一声轻叹溢出他唇间,“羲儿,你怎么把自己弄得这般惨!”
“我只想探听虚实,替你分忧。”常羲习惯性抓住他的袖子,解释道。
他站在常羲面前,灿灿碎金自背后投射过来,他的表情愈加晦暗不明,“为师让你学习阵法,你偷懒学得不精,才会落得如此下场。罢了!羲儿,如此这般,师父怎能放心离去。”
常羲想起风皇与自己在甘渊的分别,十万年的等待,她的心又开始疼痛起来,“师父,你当初为何要走?你说的话都是出自真心吗?”
他负手转身,只余一道清雅悠远的背影,“羲儿,为师不得不走,因为我犯了忌。”
“犯了甚么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