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蓝若一身蓝衫,丰神如玉,静静地站在那里,风度翩翩,淡定从容。
“江南大侠果非常人,薰嫣这厢有礼了。”杨薰嫣微微一笑,万花失色。“萧某行事鲁莽,还请杨教主恕罪则个。”萧蓝若唱个喏,躬身谢罪。“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小妹在‘花间亭’略备薄酒,萧大侠!请!”杨薰嫣无喜亦无恼,并不多言,优雅地转身前行。灌玉似乎一怔,拉着萧小人的手不自禁地一紧。萧小人何等冰雪cong明,立知事有蹊跷,侧头望了一眼父亲。萧蓝若宛若未见,举步相随。
花间亭,八角亭盖,雕梁画栋,镇兽悬铃,甚是雅致。亭中无凳,惟一几,几上数樽一壶酒。“萧大侠!请!”杨薰嫣率先跪坐在东首,轻舒柔荑,将对面的五只酒樽斟满,然后再将zi己面前的酒樽缓缓斟满。萧蓝若一掀蓝衫,坦然而坐。李笙见此,微微一笑,亦是坦然就坐。
“小孩子家,不能喝酒!”灌玉反手拉住萧小人欲挣脱的小手,面带忧色。“家有长,不敢逾!”郑无烟一笑,扶着莫丽丝反是后退了一步。“随意!萧大侠!小妹先干为敬。”杨薰嫣无可无不可,抬手以袖掩唇,玉颈一扬,酒到杯干。“爽快!”萧蓝若毫不迟疑,举樽稍一点唇,一饮而尽。
“嗯!此酒花香浓郁,酒色甘醇,当是以七色花粉入酒。大凡原酒酿成之后,色泽微黄。伴有辛辣之气。但此酒至清而无味,当是下了五毒。喝者本无碍,且有活血化瘀。增强内力之功,可惜喝的时辰不对,真是暴殄天物!”李笙举樽在鼻间深深一嗅,微眯双目,侃侃而谈。
“阁下是”杨薰嫣登时花容失色,望定李笙俊朗的面容。“此酒何名?”李笙剑眉微挑,虎目含威。“醉花阴。”杨薰嫣为其英气所逼。情不自禁地答道。“醉花阴!妙哉!妙哉!奇妙无比也!美酒金樽邀月饮,醉卧花间径。子夜正良辰,把酒言欢。且忘中秋近。日出常使春心病,莫道无时令。无奈望秋水,独恨苍穹,酣睡何时醒。”李笙出身巴蜀世家。医药武功。琴棋书画,无所不精。
“先生真乃神人也!”杨薰嫣双眸发亮,满眼的激赏。杨薰嫣不仅仅是赏识李笙的文采,其对“醉花阴”的诠释可谓丝丝入扣,甚至比当年传她此酒之道的人还更加谙熟于心。若不是她深知此酒除了教中寥寥几人,外人绝不会知晓,她甚至怀疑早有诗词赞过此酒,而不是此人信口吟来。“醉花阴”以七色花蕊为辅料酿造成酒。佐以五毒,酒成之后。其色若水,芳香四溢,为“蛊神教”圣酒。此酒至阴,惟八月中秋,月圆之夜的子时饮用,方才无毒。若是中毒,轻者酣睡数日,重者就此长眠。
“先生不可!”杨薰嫣见李笙已然洞悉此酒的毒性,仍举杯欲饮,不由大急。“哦!在下‘蜀居’李笙,有个诨名‘蜀居药圣’铁拐李。此等美酒,我见犹怜啊!”李笙素善酿酒,惜酒如金,怎肯错过?李笙微然一笑,慢慢地将樽中的酒液嘬吸入口,细细品咂。李笙俊朗的面上渐渐晕红,一杯将尽,抬头望了一眼杨薰嫣,剑眉一挑,眼底闪过一丝笑意,身子渐软,然后缓缓地侧身倒下。
萧小人轻呼一声,被灌玉及时地用玉手掩住了口唇。郑无烟脸上阴晴不定,看着萧蓝若岿然不动的身形,心下稍安。萧蓝若恍若未见,目不斜视地望着杨薰嫣。…
杨薰嫣心中大恸,虽是初识,亦明知有zi己在此,他不会有性命之忧,却还是莫名地感到难过。但是,杨薰嫣久居教主之位,心性之坚,岂同旁人。杨薰嫣本已微微欠身,当即觉醒,左手撩起右袖,右手持壶,将萧蓝若的酒樽填满,居然天衣无缝。
“萧大侠!此酒若何?”杨薰嫣忽而嫣然一笑,星眸含酲。“此酒偏柔,本非大丈夫所好,但有胜于无。萧某恭敬不如从命,请了!”萧蓝若抬手接过酒壶,一扬脖,如长鲸吸水般,将酒壶中的残酒喝的涓滴不剩。“萧大侠豪气干云,小妹佩服!”杨薰嫣一笑而起,轻掸一下一尘不染的白衣。
“萧大侠!小妹素闻您武功盖世,请指教!”杨薰嫣芊手一指花海,飘身出亭。“哈哈!杨教主雅兴所至,萧某奉陪就是。”萧蓝若一声长笑,振衣而起。
“小妹当仁不让。萧大侠!看招!”杨薰嫣不待萧蓝若近身,长袖挥舞,一团白雾扑面而来。萧蓝若不闪不避,蓦然一声沉喝,一道水箭破口而出,铺天盖地,霎时将白雾冲散,余势未消,眼见杨薰嫣就将暴水临头。一道蓝影,倏然冲进水雾,将呆若木鸡的杨薰嫣一牵一带,疾如飘风般掠出丈余。
漫天水雾倾盖而下,一时jian,枝断花残,随风飘零,却是浓香扑鼻,分不出究是花香还是酒香。
“圣酒蒙尘,辣手摧花!萧大侠真下得了手。”杨薰嫣侧头望着身侧一隙之隔的萧蓝若,那浓而微弯的睫毛覆盖下的澄澈眸光,竟是那样的引人遐思。杨薰嫣芳心忐忑,煞是幽怨。
“杨教主莫怪!你,还要继续吗?”萧蓝若退后一步,拱手问道。“不打了!不打了!”杨薰嫣顿足娇嗔,心底发狠,抖手将本欲洒在近在咫尺的萧蓝若身上的毒粉抛向花海。萧蓝若终于秫然惊心,但见毒粉过处,万花偃伏,瞬间萎靡干枯而死。杨薰嫣见到萧蓝若的神情,不由得意的微“哼”一声。
杨薰嫣重新回到“花间亭”时,已是心平气和,气定神闲。文斗武斗,都不是人家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