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对高架事故做出承责声明之后,引起网络上不少责骂。t大多数网友都觉得事件处理得雷声大雨点小,纷纷猜测陈氏背后有人,所以死几个人居然都这样轻轻松松通过。他们哪里知道真正背靠大树好乘凉的并不是陈氏。
屋漏偏逢连夜雨,年初三开市的时候陈宅外围了一群债主来讨债,一问才知原来二堂叔家里的儿子,既是泉源的四堂哥欠了工程款。下面的承包商找不到人,便找到陈宅来要说法。
陈毓清是陈氏老总,这样的事情是无论如何推脱不掉的。他也不想推脱。年节时把来客拦在门外总不好,便讲人情进来喝茶。
来人也算理智,道:“陈氏一直信誉很好,我们也相信您,小陈先生说账上一时紧张请我们延迟几天结款,我们也同意了。过年给工人结的工资都是我们自己掏腰包。”他将工程结算单拿出来给陈毓清看,又道:“只是大家都不容易,我们去找小陈先生时发现他电话也不通了,就只好过来找你。”
四堂兄陈璟是分项负责人,找不到他便来找陈毓清也是有理有据的。
陈毓清叫了车把人载去公司,又招了人来查问这件事情。年里发生这样的事实在令人不快,泉源跟陈瑜都想跟去,陈毓清只叫一双儿女在家陪周如薇。
“我倒好,看你妈吓坏了,你就跟姐姐在家。”
陈瑜不高兴:“我也不是小孩了。爸你让我跟你一起去!”
说完他自己又蔫了,胆战心惊看着父亲。他知道父亲是为他好。
陈毓清却没有发脾气,反而破天荒揉揉儿子的头发:“你不是小孩子了,这个学期成绩也很好,所以我才把家里托付给你。公司是我的事情,就给我去解决。”
陈瑜乖乖听话了。
等父亲离开,他还站在门口。
泉源怕他想不通就去看他,之间他面红耳赤。
即使在这样的情状里,弟弟的样子也令泉源笑起来。她也揉揉弟弟的头发,问:“怎么了?”
陈瑜道:“爸以前都不会表扬我的,还摸我的头。”
真是小孩子……
泉源道:“好了,进去吧。阿姨不舒服去卧室了,你去看看。”
陈瑜跟在姐姐后面走,突然说:“老爸这个样子我有点怕。”
泉源道:“瞎想什么。”
其实她也觉得太不正常,好像破罐子破摔……不过俗语说虱子多了不咬,债多了不愁就是这个样子吧。
只是陈氏好歹是从祖父手中传到父亲手上,父亲也兢兢业业奋斗了这样多年、几乎一生都奉献给陈氏,如今陈氏风雨飘摇,父亲心里一定不好受。
可他不表现出来,泉源也不知道要如何安慰。
两人走到继母房间门口,泉源本来不想进去,却被陈瑜拉进去。陈瑜把疑虑的神情藏起来,跑去卧室找母亲。
周如薇坐在梳妆台前,见儿子进来连忙抹眼泪,显然是在哭。
过年时有许多口忌,也不能哭,否则便不吉利。市里发展虽快,但这些旧习俗也传下来不少。陈瑜就道:“妈你一个人在这里种什么金豆呢,今天花市也开了,我们去买水仙,今年有红水仙跟黄水仙进来。”
周如薇本止住眼泪了,听儿子这样懂事,忍不住反而哭得厉害起来。
泉源忙去卫生间绞毛巾,再出来时听周如薇道:“平常有哪里对不起他们,一有事情就都撒手不管。墙倒众人推,外面多少人虎视眈眈,兄弟们不知道齐心协力也就算了,还要来拉后腿。陈氏最后竟然要毁在自己人手里!”
泉源将温热的毛巾递给继母:“事情也没有那么糟。”
她再看一眼继母梳妆台上的东西,见是一些账本同存款单据……她也就知道继母是在算账了。
边上白纸上一笔笔写下存款同衣服首饰变卖可得的价格。
泉源知道继母是在想办法帮父亲筹钱了。
周如薇看见泉源视线,有点不好意思,然而桌上东西都已经看见也就不藏了,她道:“也不知道给陈璟卷走多少。”
陈瑜看见母亲的样子有点心酸,但还是笑道:“老妈你私房钱自己藏好啦,公司里的事还要私房来补吗?”
周如薇摇头:“我之前听你爸爸跟大伯商量,要用中标的工程去抵债。真的这样来搞陈氏就没有了。”
陈瑜无所谓道:“没有就没有,妈,你要用自己的钱拿去补堂兄他们的窟窿吗?”
周如薇叹气:“他们对陈氏没感情,你爸爸有。我想帮他保住陈氏。”
陈瑜也不说话了。
周如薇说:“做工程做地产这一行,公司里流动资金也没有多少,都是从房子里工程里赚,钱也都是银行贷来的。那些人落井下石,如今好几笔贷款都要收回了……陈氏眨眼间就要破产。”
说实话陈瑜之前没有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
就算泉源,她听说工程都有保险也就安心,没有想过陈氏会伤筋动骨甚至一蹶不振。
陈氏随做工程,但工程只是小头。更多是投标地块来建商业区同住宅区得利。这样的利润可以拿很久……如今说到要抵押陈氏名下的几个商厦同小区……情况是真的很糟糕了。
半天沉默后,陈瑜道:“妈你不要担心,爸也想得通的。姐做的软件行业,我学建筑但不喜欢管理……我们都继承不来陈氏。他晓得的。”
也只有这样想了。
陈毓清同大伯下午才回来。
周如薇虽然想知道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