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夏天来的不早,但来得特别快。一路从北平就热到了察哈尔,热河,且雨水稀少。每天看着那明晃晃的太阳炙烤着大地,便是连剥了皮的心都有,它怎么就能热成这个鬼德行。
士兵们干脆就脱了军装只穿个大裤衩子趴在战壕里,又怕敌军发现便只好在身上浅浅的洒上了一层土,那太阳晒得汗水与泥土一相遇便跟和泥似得。
男人热了还能脱,苏郡格却只能捂着一身军装在指挥棚里不停地抹汗。衣服后背的浅灰早已成了深蓝,湿湿黏黏的贴在身上把长出来的痱子蛰的生疼。
“大小姐,要不你先回镇里休息一下吧。这大中午的太阳忒毒了,别中了暑。”薛鹏捷实在看不下去。
“也行,我换身衣服去。晚上发起总攻前给前线的士兵们送点绿豆汤。”苏郡格交代了一下,转身就上一辆车,就回了镇上的总指挥部。已经两天一夜没有合眼了,她确实有些吃不消。
说实话她面对这样的真枪实弹的战争是真的受不住的。到北平的第三天,苏郡格稍作休整就跟着孙夫明赶到了前线。临出北平城之前,苏郡格交代将所有的通信线路都连接好,电话电报都要能用得上。
现在她回来了,就和父亲未受伤时是一样的。而且她应该需要齐昱的帮助了,当初的联姻为的不就是这一刻战事的突发吗?
“郡格,你懂打仗吗?”傅含秋看她真的要上前线,有些慌了。
“不懂可以学。”苏郡格没有停下手里收拾东西的节奏。
“那是要人命的,你知不知道?”
“知道,所以才必须去。”苏郡格拍了拍傅含秋的肩膀,“母亲,我在前线为的是稳定军心。你在家里无论如何要守好父亲,等我回来。我们是一家人,要团圆才好。”
“打仗是男人的事,咱们女人家怎么能行?”傅含秋真的着急了。这个家里她也待了十几年过往的不愉快只能成为过往,要是没有了苏淳严和苏郡格,她傅含秋也就是个流离失所无家可归的人。“这齐昱也是,怎么就不知道来帮衬一把?他缩在上海干什么了?”埋怨声里还带着哭腔。
“皖军那边最近有些不安生,他也有事要忙。”苏郡格看了看带的东西也就这些,不过一个藤条的箱子而已。“这边父亲老部下都是忠心耿耿的,有他们在,你放心。”
“那就让他们去打,你一个女人家跟着掺和什么?”
“这是苏家的基业,作为苏家的人怎么可能不上心?父亲伤了,有我在大家就安心些。知道我们苏家的人和他们一样都是可以同甘共苦的。再说了我只是去看看,又不会真刀真枪的去打。你就安心在家吧,一旦爸爸醒过来就赶紧告诉我。”
“要不让楚辰陪你吧?”
“他又不是军人,跟着我算怎么回事?再说人家也有生意要做。”
傅含秋便不再做声了,苏郡格句句在理,她就算是操心也是白搭,而且也知道苏郡格的性子,表面冷清却执拗的要命,一旦决定了便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和苏淳严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要不怎么说是父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