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口虽然重兵把守,但是并未封锁,不过往日日夜川流不息的渡船如今只能在早中傍晚各发一次,而且需要路引方才能够透过重兵的把守登上渡船,前往北岸。
齐倾站在渡口旁的茶寮上等待着傍晚的这般渡船过河,沐浴在夕阳之下的少女容颜疲惫而凝重。
“少夫人,蓉城的飞鸽传书。”金礼快步走了过来,将新收到的消息奉上。
立在一旁的金荣上前接过,打开一看,面色顿时一凝,转身对着站着栏杆前的少女道:“少夫人,金安传来消息,金忠大管事将少夫人欲捐献金家一半产业给朝廷赈灾之事告知了夫人,如今夫人震怒,已经让舅老爷去褚家书院接回少爷,同时要将此事告知族长,将少夫人逐出金家!”
金忠,金家大管事。
只是这个大管事在齐倾成为主母之后依然名不副实。
齐倾冷笑,“不必理会。”
“可是少夫人,若是夫人真的……”金礼却是满目着急。
齐倾挥手打断了他的话,“无妨,十天之内夫人不会去找族长,金熙十日之内也回不到蓉城。”
十日,便是她给金家四大管事统计金家产业的时间。
“为什么?!”金礼不明。
齐倾看向一旁神色平静的金荣,笑道:“荣叔认为呢?”
“柳家舅爷恨极了少夫人,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可以将少夫人置之死地的机会。”金荣回道,随后正视眼前的少女,“只是此事将少爷牵扯进来……”
“荣叔心疼了?”齐倾打断了他的话,眸光微凉。
金荣看着她,神色虽然仍是没有多少的变化,可是关切之意却是明显,“少爷年纪还小,未必经受的起这些。”
齐倾微垂眼帘,道:“他是金家的继承人,躲不开,也不该躲开!”
“可是……”
“若是他连这些都承受不住。”齐倾打断了他的话,“他就不配为金成业的儿子!”
金荣看着眼前的少女,“少夫人这般未免过于残忍。”
“我的责任中不包括对他仁慈。”齐倾笑了笑,语气凉薄之中夹杂着苦涩,转过身看向前方重兵把守的渡口,“况且荣叔也不必想的这般长远,这一局我未必能赢,若是输了,到时候还有必要谈什么残忍不残忍?”
输了,她自然万劫不复。
金家也会灰飞烟灭!
没了金家,金熙便什么也不是!
……
酉时四刻,今日最后一班渡船开往北岸。
戌时,到达对岸的界城。
一过新河,便是另一番气象,虽没有往日的繁华热闹,只是却也无对岸的满目疮痍。
此时衙门的衙役将整个驿站都防护的滴水不漏。
傍晚时分,朝廷派往南方巡视灾情的钦差入住了驿站,待明日便过河前往南方巡视,便是难民无法渡河,可界城的城守为了防止意外发生,将衙门的所有人衙役调来保护钦差大人,尤恐出一丁点意外。
房舍中,钦差萧濯于灯下看着手中的方才接到没多久的诏令,眉宇紧蹙着,脑海中浮现了出发之前恩师的语重心长地叹息。
“清源此去南方祸福难料,万事谨慎处之,保重自身,更要切记莫沦为他人手中屠刀!”
他人手中屠刀?
大长公主诏令:彻查湖州商贾哄抬物价一事!
“恩师,这便是你所忧虑之事?”灯下,萧濯低语。
“大人,驿站外有人求见。”便在此时一个五十上下的中年男子上前,躬身道。
萧濯并未抬头,“不见。”
“大人,此人说是为了南方赈灾而来。”中年男子再道。
萧濯抬头,目光如炬,“什么?”
“来人说是为了南方赈灾而来。”中年男子重复道。
萧濯问道:“来人是何人?”
“来人自称金家主母齐氏。”中年男子道。
萧濯一怔,随即头看了一眼手中诏令,沉声道:“金家主母齐氏?可是湖州蓉城巨贾金家?”
“是。”
萧濯垂眸,沉思半晌,“请她进来!”
“是。”
……
齐倾只身步入驿站正厅,便见首座上端坐着一个年轻男子,一身深蓝色的官服,神色严肃,眸光沉稳。
“金家主母齐倾见过萧大人。”
萧濯眸色一沉,萧大人,不是钦差大人,便是说此女是有备而来,“金少夫人不必多礼。”说罢,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眼前的女子。
不,该说是少女,脑中关于此人的资料并不算多,可是每一条都是极具震撼力,十一岁嫁入金家,十二岁成为金家主母,金家家主金成业病逝之后,三个月内坐稳金家主母的位置,掌控住了金家的一切产业,而如今,她不是过十四岁!
如此女子,让人想到了如今帝都中的那位!
“谢萧大人。”齐倾起身,抬眸看向眼前之人,“深夜打扰萧大人,还请萧大人见谅。”
“本官听仆人说少夫人是位南方赈灾而来?”萧濯开口,神色莫测,“不知少夫人有何良策?”
“再道良策之前,齐倾有个问题想请教萧大人。”齐倾正色道。
萧濯道:“金少夫人但说无妨。”
“敢问萧大人南下是真的为了巡视而来,还是作为屠刀而来?”齐倾声音平缓,目光却是锐利。
萧濯面色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