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收拾干净,也不过是将脖子上的血给抹了罢了,依照进宫的规矩以及齐倾身上那七品孺人的诰命,本该是要按品大妆,穿上诰命的服饰进宫的,不过齐倾并不觉得她该穿。
在褚随之的眼里,她不过是一脚底下的蝼蚁,而在宫里那位的眼中,她也不过是闲暇时的消遣。
闲暇时的消遣。
齐倾不想妄自菲薄,可这个猜测是如今最可能的。
褚随之对她的杀意是明明白白的,可是却还是停手了,而整个京城能够让他违背自己意愿的人怕是只有一个人!
若是真的想杀她,便是有其他的顾忌,可也无需将她晾这般久!
褚随之瞄着镇定自若地擦拭着脖子上血迹的女人,目光越发的冷,想灭了眼前这女人的意愿更加的强烈,这天底下可以如此对他视若无睹的人,从前只有一个,而如今又多了一个!
可明昭是明昭,她有这个资本,眼前这个女人又算什么?!
还有——
她凭什么与明昭相提并论?!
“听说我那侄儿对你很感兴趣!可本相怎么看也看不出来你到底哪里让他起了兴趣!”
“不敢。”齐倾收起了染血的手帕,平静地看着他,“齐倾卑微,如何担得起?”
褚随之眯起了眼,身上的杀意更浓。
齐倾心惊。
便在此时,一个人冲了进来,焦灼的神色在见到完好无损的齐倾之时方才有一丝的缓和,而在扫到了齐倾脖子上的血痕之时,眸子随之一沉。
“你还敢来?!”褚随之怒斥道。
齐倾粗了蹙眉。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本已经离京了的褚钰,而看那风尘仆仆的样子,可见是着急赶回来的。
褚钰将目光从齐倾身上移开,面带愠怒,“小叔,你伤了她?!”
“你是在质问我?”褚随之反问。
褚钰凝着脸道:“小叔,你跟明昭之间的事情你们自己解决,拉上外人做什么?!齐氏什么时候碍着你们了?!”
褚随之没有答话,可身上释放出来的威压已然足以表明此刻的震怒。
褚钰不是没有感觉,也不是不知道惹怒了褚随之,便是他是他的侄儿,后果一样很严重,只是他不能退,因为一旦退了,齐倾必死无疑!
“走!”他直接走到了齐倾的面前,扯过了她的手,道:“跟我走!”
他是魔怔了!
所以一听到她有事便疯了一样赶回来!
即使知道她不会领情!
可他不能看着她死!
再恼再恨也无法看着她死!
“跟我走!”
齐倾眼底仿佛蒙上了一层雾一般,一片氤氲。
“跟我走!”褚钰一字一字地道。
齐倾垂眸会儿,随后抬起了手拉开了他的,抬眸看着他,“大长公主召见,齐倾不敢不从。”
褚钰只觉五脏俱焚,脸色瞬间难看到了极点,冷笑道:“为了活命不惜将金氏一族推上死路,如今还有必要装得如此大义凛然吗?!”
明明是讥讽她的!
明明该是高兴的!
可是——
心里那恨不得将他给撕裂了的魔鬼却一直在告诉他,即使她做出了这般一个冒险的决定,不惜将金氏一族至于极险之地,心里最重要的还是金熙!还是那个给他褚钰提鞋都不配的金熙!
“事到如今,你心里仍只是想着他?!”
齐倾目光染上了寒意,“褚公子,我并不觉得你我之间有必要谈这些!”
“你宁愿进宫去送死?!”褚钰反问。
“这是我的事!”
“你要杀她,明昭绝对不会……”
话还未说完,整个人便忽然飞了起来,摔到了一旁。
而动手之人自然是褚随之。
宽大的银边长袖一拂,眼底冷芒如刀,“一边呆着!”
褚钰嘴边渗出了一丝血迹,证明褚随之这是下了狠手,“小叔……”
“丢人现眼!”褚随之冷笑,“我褚随之没有你这样窝囊的侄儿!”说完,转向齐倾,在他的眼中,齐倾已然是一个死人,“走!”
齐倾心中一沉。
褚随之决定了,待明昭对这个玩具腻了一定要灭了她!他可以在明昭明前卑微,可以被她利用,甚至践踏,可是绝对不容忍别的女人去践踏他褚家的人!
齐氏,该死!
……
驿馆虽是来京官员及其家眷暂住之地,但是却并未设在内城,而是设在了内城东门之外,当然,离内城也不远,马车不过是一刻钟的时间。
而进了内城,去皇宫,却是需要半个时辰。
因为坐的是相府的马车,所以入宫的手续简单了许多,可仍是要经过许多的关口。
齐倾并未与褚随之乘坐一辆马车,便是悬挂了相府的标志,可没过一道关口,都被掀开帘子检查,被看的宛如陈列品一般。
又过半个时辰,方才到了梧桐宫门前,漫长的时间让齐倾见识到了这皇城的雄伟壮观,而梧桐宫前,更是一番震撼。
凤栖梧桐。
这座作为凤凰栖息之所的宫殿极尽奢华与恢弘。
朝野传闻先帝极为疼爱明昭这个同胞妹妹,这座梧桐宫便是他登基之后下令改造的。
梧桐宫并不在后宫的范围之内,而是建于后宫与前朝之间,不属于后宫,毗邻前朝。
那时候的明昭只是长公主,并未摄政,却也参与其中。
先帝以这种方式向世人展现了他将这个妹妹给放在了心尖子上,只是梧桐宫尚未建成,也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