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德还没说话,只听外间炸雷似的声音响起:“这是哪个王八蛋干的?”
虎子的哀嚎不断,香芬瞪了关德一眼赶忙过去。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虎子的房间如同遭了贼一般,衣服被褥被抡的到处都是,罐子里积攒了很久的弹珠被洗劫一空。
虎子的书本被胡乱的扔在墙角,最可怜的是虎子爱若珍宝的邓丽君的海报,海报上的美人儿被画了两撇七扭八歪的胡子,额头上还画了一个“王”字。
更可气的是,虎子的私密日记本被翻了出来,里面抄着流行歌词的纸张居然被折成了纸飞机,虎子心痛愤怒的眼睛都红了。
“娘,这是谁弄的?我要削死他!”
虎子心痛的抚平日记本,又看了看被画的乱七八糟的海报,“是不是马小涛那王八犊子干的?”
“虎子,咋骂人呢?”关德不乐意的斥道。
“你还骂儿子?还不是你那外甥外女干的好事,又是偷钱又是糟蹋东西的,他们拿咱们家当什么了?关德,你要是不给我们娘三讨个说法,以后你就自个儿过吧。”香芬气的眼泪都出来了,狠狠的撂下一句狠话。
“哎,哎,我不是那个意思……”关德自觉理亏,赶忙把住香芬的肩膀,赔笑道:“这偷钱可是件大事,咱们不能纵容,可现在天晚了,咱……”
香芬失望的看了一眼关德,毅然扒开关德的手,冷冷道:“虎子,春妮,收拾东西,咱们回你姥爷家。”
“别,别呀!儿子,闺女……”关德没法子只得拦着一双儿女,这大晚上的,他哪舍得让妻儿跋涉受冻。
“爹,这事不是你伏低做小就能了了的。”春妮劝住香芬,走到关德面前正色道。
“是啊,你看马家那小犊,不,马小涛,他干的是人事儿吗?除了糟蹋别人的东西,欺负别人,我没见着他半点好。”虎子愤愤道。
“爹,你别怪娘生气,她这也是心疼我们。换句话说,我们平白无故受欺负,爹你能不心疼吗?”春妮深知怀柔政策,软语道。
“爹咋不心疼你们,只是看着你大姑,爹不好说什么。”关德郁闷的垂下眼睑。
“爹,现在咱们去和玛法说这事不是为了告状,而是为了表姐和表弟好。那十五块钱也不是一笔小数目,放在年前咱家可一下子拿不出那许多去。马香桂也知道这钱不是小数,她也敢动心思偷了,这说明她这习惯可能不是一天两天了。
她现在还小,偷的又是亲戚的,别人不能把她怎么样,可等她大了呢,她偷的数目多了,或者偷了别人的钱物,那可是蹲监狱的大罪。她一个姑娘家去蹲监狱,这一辈子不都毁了吗?
咱们现在去提醒大姑和玛法他们,让他们好好教训香桂一顿,可能她从此就改了这毛病,未雨绸缪,防微杜渐,这不是好事吗?”
关德的脸色慢慢转了过来,看向春妮的目光也多了赞赏,抚摸着春妮的头道:“还是俺家闺女明白事理,爹都听你的,这就去你玛发家一趟。”
春妮点了点头,道:“娘在家休息,我和哥哥跟着爹去一趟。还有,这屋子娘你先别收拾,我会让玛发亲自来看看他外孙子做的好事。”
关德带了儿女去了关老爷子家,屋里灯火昏暗,眼见就要铺被睡觉了,见这三人到来,止不住讶异道:“你们咋这时候来了,出什么事了?”
关德抬头看了一眼,发现屋里除了关老爷子和关婆子,关二梅和两个孩子都不在,只得说道:“这事还是请梅子过来再说吧!”
关婆子不乐意了,“大晚上的能有什么事,你妹子跟孩子都睡下了。”
关德立在那里不动也不说话,春妮和虎子也都不吱声。关老爷子一看就明白了,今晚这事不算小,而且正是马家那俩孩子犯的事。
关老爷子咳嗽一声,烟袋磕在炕沿上咣咣响,只道:“去,把二梅叫起来吧,这时候也不能睡着。”
关二梅打着哈欠,趿拉着鞋过来了,皱着眉头道:“咋了哥,这大晚上的折腾啥呢?”
关德叹口气道:“梅子,你家香桂拿我家钱了,你知道不?”关德爱面子,不好意思说自己外女偷钱,也用了“拿”这个字眼。
那关二梅可是个护犊子的性子,听了这话立马立起眼睛嚷道:“大哥,你说这话可不中听,咋我们去你家吃一顿饭,你就说我闺女偷钱,你有证据吗?”
虎子实在忍不住,开口嚷道:“钱在那里又不能长腿跑了,妮儿的屋子除了她谁也没进去过,不是她还能是鬼啊!”
关二梅可不管虎子是不是他大侄儿,指着鼻子骂道:“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家香桂偷钱了,别诬赖了好人。我看这钱说不定就是你们兄妹俩偷拿的,现在赖我闺女头上。”
关德不善言谈,关老爷子还没听明白是怎么回事,便把目光投向了春妮。
春妮嗤的讽笑一声,“是不是,你叫她出来问问啊?”
香桂和小涛听见了声音早钻了过来,连关义都披了棉袄过来卖呆。马香桂听见春妮说她,眼珠子在眼眶中转了转,居然站出身来,“问我什么?我又没拿你家钱。”
马香桂打定了主意,自己死不承认,他们一定拿自己没辙,所以语气中居然有了几分得意洋洋的意思。
春妮气的都快笑了,这真是群四六不懂的东西,自己闺女犯了错不承认,还要赖到苦主身上,真真是见识到了什么是农村泼妇。
眼角忽然瞥到小叔关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