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道:“几日不见,你倒是变得像个待嫁闺中的思春少女,终日长吁短叹的,不会是在思念你的佳人吧。”他听了后,眉头皱得更厉害,重重地叹息了一声,倒了杯茶放置我身前,一言不发。
我更疑惑了,这李生平日里油嘴滑舌的,整一个人见人烦的活宝,今个儿又是怎么了。埋头思量了片刻,一个念头穿脑忽的而过:“喂,李生,不会是被我猜对了罢。”他一脸委屈地在我身侧坐下,又替我斟了杯茶,沉默良久,才点头道是。
我顿时乐了,虽有些幸灾乐祸之感,不过就李生那样的人,我还从未想过喜欢的女子会是何样,这下倒是有几分好奇,“喂,既然喜欢人家姑娘,上门提亲去呗,在这傻愣着胡思乱想又有啥用。”于是李生继续发扬他的新新哑巴精神,愣是把头侧到一边不理我。
我凑过去道:“难道那姑娘早已有了青梅竹马的小相好?”他摇头。
“那姑娘已跟人定了亲事?”他继续摇头。
我这就不解了,撑着脑袋晃了晃,也只好默然地等着他想通了后,给出一个答案。结果李生那厮怒目圆瞪、霍得起身,踢翻了桌案,抬起脚匆匆往外跑,我摇摇头,心里念道李生啊李生,你千万别想不开去寻死哟。
自顾自地挪了个位置喝茶,对于李生我还是很放得下心的,他去寻死的概率几欲比老鼠爱上猫还要困难上数倍。悠哉游哉地品了足足半天茶,才见李生那厮疾步朝这儿走来,步子矫健,手中还提了根长棍。
我又懵了,这小子今日怎么这么令我猜不透。只见李生重重地将木棍摔在桌上,巨大的哐当一声闷响,我虽是挑了张最偏僻的座位,依然引来了众多客人的目光。他一脚踏上桌案,恨恨地盯着我,像是在审讯:“说!你昨个是在哪过夜的?!”
本想脱口而出,你管我那么多,可何时见过他如此凶光毕露的模样,气势便不由自主地弱了,淡声道:“椒离院。”经他这么一闹,差点让我误以为他朝思暮想的姑娘是我,尚未婚嫁便随便在男子卧房内过夜,于是令他悲愤交加。
然而转念一想,又不对了,有见过男人会这么恐吓爱慕的女子吗,男人在喜欢的女子面前必定会营造完美的形象,看李生现在那样,完全是个没水准外加没素质的屠夫形象。那引起李生如此愤怒的源头,究竟在哪?
昨夜在场的无非四人,我、渐离、荆大哥以及蝶画,蝶画只一个时辰便走了,那么余下的三人里,又可以把我排除了,只剩下渐离与荆轲。可无论是他们中的谁,都是男人啊。方才我道李生是否是在思念佳人,他也这么承认了。恐怖的念头油然而生,不要告诉我,我在此地见到了,真的龙阳之与断袖唉。
荆轲不过是个过客,即便他仪表堂堂、英气逼人相信还没有到能让一个男人对他一见钟情的地步,这样看来那李生心仪之人必是渐离无疑。想渐离今早衣衫不整、绝代销魂的模样,连我看了都不由得怦然心动,加之他素来又温和待人、柔情似水,长此下来,李生亦是很难把持得住的。
方又想至,渐离既然让我来慰问李生,对李生的情意大抵也是心知肚明的,只是不便开口说什么拒绝之言罢了。
而让李生消极的根源是荆轲,渐离昨夜在椒离院高调接客,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冷玉公子已三年不曾接客,昨夜破例一行,皆为人津津乐道,商贾巨人闻之纷纷欲置千金买一夜醉,却被渐离拒之门外。有道是渐离与荆轲至深至切的情意,千金难求,方被人传为了一段良宵佳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