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瑜低垂着眼睛,低头看着殿上缓缓跪下的这些人,里面有她现在的盟友,有她将来的敌人。还有那些站着口口声声说着石青瑜不该垂帘听政的官员们,若是她有天称帝,她还要面对更多的敌人。石青瑜没有感觉到丝毫恐惧,最初她是被逼着不得不与人相斗,但慢慢的她喜欢起与人相争的过程中所得到的乐趣。
最终,石青瑜得到了听政之权,但在她得了听政之权后,群臣们争论的又是谁该任辅政大臣,不肯只将辅政之权分给明氏宗亲,各方都要添加一份辅政之权。
此事争论不休,直至下朝时候也没有个决断。石青瑜只一直哄着明峻,在下朝之后,就将肃王明炎与裕郡王明行留下。
肃王明炎虽然在明氏宗族中很有威望但是年纪也大了,裕郡王明行虽然是明氏宗族中最有权势的人,但却体弱多病。今日议事许久,两位都已疲乏,再换到御书房议事的时候,两人均显出些浑噩之态。
石青瑜再选择这两个人做辅政之人的时候,就看中这两人一个年迈一个体弱,不能久涉朝政。如今看到这两人一副浑噩模样,石青瑜面上却做出关切模样说道:“两位满脸疲乏,快请坐下。”
随后有宫女上前,将这二人扶着坐下。石青瑜看着这二人摇头叹了口气:“未曾想今天竟然遇到这么多波折,这天下本是明家的天下,可却有这么多人与明家争权,这往后……这往后,我与皇上这孤儿寡母的真不知该怎么办。”
说着,石青瑜落下泪来,明行立即安慰了几句,但肃王明炎却只皱着眉头,不言语。
石青瑜将二人表现看在眼里,擦了下眼泪,说道:“先帝有宏愿,愿夺士族权势分于宗亲各位,但形势险峻,未能成行。反而在士族的逼迫下,日渐……唉,如今皇上登基,也该还权于明氏宗族。这天下是明家的,为何明家的子孙不得享用。甚至还要仰仗士族鼻息?眼看着许多明氏宗亲甚至连爵位都没有,哀家看着实在心痛。”
说到这处,明行与明炎都看向石青瑜。石青瑜微垂下眼帘,说道:“今日哀家在朝堂之上,见众臣争论不休,想到四个政令,请二位听听是否可行?”
石青瑜说着,小心翼翼的看了明行与明炎一眼,才深吸一口气,说道:“一是对明氏宗亲们进行封爵,将未有爵位的宗亲们都封为邑大夫,而其他未有爵位的宗亲,应该提一等爵位。如有像肃王这般德高望重之人,又无爵位可再提,也立下爵位世袭罔替的政令,保后人安稳。”
石青瑜说完,肃王明炎终于拱手说道:“臣谢太后为明家宗亲如此着想。”
随后明行也拱手致谢,石青瑜无奈苦笑道:“二是为士族编史做序,以稳士族势力。先帝曾说过,只有士族能灭绝士族,为保明家江山不受动摇,只能先示好以稳江山。”
明行与明炎都知道如今明家形势险峻,而且他们本就对士族存有崇拜与畏惧,对石青瑜这个意见,只皱眉点头。
明行咳了几声,深吸了口气问道:“太后还有另外两个政令。”
石青瑜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第三个政令不过是若要为士族编史做序,需要学子编书。哀家想将三年一次的科举,改成一年一次,寻些有学之士。第四个政令是减少民众赋税。”
明炎听到这里,皱了眉头:“若是用寒门学子编写士族家史,怕是不妥。而户部向来是仲姓官员所管辖的部门,太后想要减少赋税,是有慈心,但怕是仲家不会应允。且如今国库空虚,若是此事减少赋税,怕是国家难以支撑。”
石青瑜恍然大悟般瞪大了一下眼睛,点头赞道:“还是肃王想得周全,减少赋税一事是该暂缓。不过先帝曾困于无人可用。将来皇帝还需人才,也该为皇上都储备些可用之人。所以,还请将三年一次的科举改成一年,肃王,您看是否可行?”
肃王明炎听后,连忙拱手说道:“太后思虑深远,自是可行。”
说完,明炎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用力的睁了下眼睛,困倦得再无法支撑,不得不起身对石青瑜躬身告辞,随后明行也起身告退。
石青瑜在明炎与明行走后,抬眼盯着他们曾做过的位置,慢慢浮起了一丝笑容。
石青瑜提出的三个政令,对各方都有利处,各方都未有异议。只有几个仲姓官员,在家主仲平的逼迫下,提出了异议。但是他们勉强提出的几个驳斥理由,都无法成立,他们自身的态度也不愿意仅仅是为了敌对石青瑜而故意反对她,提出的驳斥意见呗驳回后,他们也就不再言语。
三个政令提出后,就不再发表任何政见,于朝堂上仿佛丝毫不存在一般,这让芮远这些知道石青瑜的才能,有些借此护佑幼帝的臣子们心中急躁,只以为初涉政事的石青瑜被朝堂争斗吓慌了手脚,不知该从何处下手,不断对石青瑜进言督促。
但石青瑜一直未有动作,一直等到这年过去,春季的科举再次举行,石青瑜除了照顾明竣,也不提出任何政见,就静静看着朝堂上的争斗。
阳春三月,京城中染了一层新绿。于京中酒馆内,一群人聚于一团正为明年科考做准备,互相讨论着今年该有什么试题,而如今科举该成一年一次,是否有这么多官位供给他们,言谈之中又添了许多焦虑。
在酒馆的角落里,一锦衣少年,歪戴着一鬼脸面具,遮了大半的脸,一边吃着果子一边打着哈欠听这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