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外人所看不同,藏匿于墙体之中的皇甫阔好似置身流动的粘稠液内,他任由自己的身子随波逐流、环绕着位于屋子正中的易乾慢慢转动。
左肩的伤口已被封住,上面涂了一层棕褐色的药膏,但也仅仅是可以暂缓伤势罢了,想要恢复如初还需数年的疗养才行,不过他现在已没有那个闲工夫在意自己的伤口,此时的易乾带给他无与伦比的危机感!
“黄口小儿,到底哪儿来的这么多造化!”
皇甫阔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右手上被漓津剑穿透的伤处还在汩汩流血,青木炎造成的伤口仅凭他的真力或者一般的伤药是根本封不住的,除非是像方才毁去左臂一样、在青焰蔓延之前把右臂也毁掉,可正如易乾料想的一样,他不敢这么做!
嘴上说着“黄口小儿”,但皇甫阔心底不得不承认,自己太小看了眼前的晚辈,对方修为不高,拥有的东西却大多不是凡品!别的物什暂且不提,据他所知,这重炫斧应是龙牙宗主邵宣费尽辛苦才得来的宝物,一直以禁制将之封存在某处、低调行事从不张扬,怕的就是怀璧其罪,毕竟四品巅峰的法宝太过扎眼,在无意中得知邵宣拥有此斧时皇甫阔也觉其谨慎的做法很正确,若非他是主修上古斑狼传承之法、对法宝之类没有多大需求的话,恐怕早就出手抢夺了。
这小子能得到重炫斧,自然不可能是邵宣拱手相让,结合前段时间龙牙宗一夜被灭之事,始作俑者也便呼之欲出…
“想必是廖安国老儿出手为其取来重炫…难不成老夫也成了他磨练此子的工具么?”
皇甫阔目光冰寒一片,见易乾扬斧砍来,他抬起那已透出不少青绿之芒的右手连掐法诀,口中低喝道:“狼图!”
其声刚落,四周流体一般的墙壁顿时亮起五彩斑斓之光!这无色光华中,那黄色最为浓郁!
皇甫阔松开掐诀的右手、伸出食指在小腹一点,就见那颗淡黄色的兽丹碎块浮现出来,仿佛有灵性似地疾疾飞出、融入的周围的五彩之内。
下一刻,皇甫阔张口喷出一蓬血雾,这血离体的刹那便被五彩光芒吸收,融在其中的兽丹碎块立刻绽放出璀璨的光亮!游走之间恍如一支画笔的笔尖,而这五彩光芒组成的墙壁就像一张堆了五种颜色的画纸,在其不断勾勒之下,一幅狼状巨图迅速成型!
【狼图】乃是皇甫阔多年来钻研那兽丹碎块、以上古斑狼之力钻研出来的妖阵,由于他在其中添入了不少修士道法的念头,使得其可以说集合两方所长,此阵平日里可起到预警和防御的作用,关键时刻将其催动更是能够施放蕴含斑狼一击的惊天之力!
在狼图形成的瞬间,其狼首高高扬起、与带着数丈银色斧芒的重炫斧狠狠撞在一起!
夺目的光彩下,皇甫阔面色凝重,他总觉得那种危险的感觉并不仅仅是来自于重炫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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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耳的轰鸣与沉重的巨响打破了夜幕方临的宁静!
那些刚刚才收拾完大片废墟、拖着疲惫的身子正要返回住处的斑狼府修士和仆从们愕然回头望去,就见府主所居的那座塔状建筑中五彩光芒剧烈迸发!更让他们感到恐惧的是,那五彩之中有着一道极强的银芒!
这银芒,他们曾在半日前那个潜入府内、夺走象川兽的人身上看到过!
“他…他怎么又回来了!”
“莫要胡言!世上怎会有如此狂妄大胆之人!”
“不,刘师弟应该所言非虚,先前府主与那贼子斗法时我距离较近,其所施法宝中的一件便有着跟这银芒一模一样的气息!”
“没错…就是这力量将府主的九爪斑狼之身轰入地下…”
……
随着越来越多人认出那银芒所属,一股惊恐的情绪迅速蔓延开来,相对亲眼看到过易乾与皇甫阔斗法、此刻双腿发软的斑狼府修士,那些没有修为在身的仆从们反而镇定许多,纷纷献殷勤似的扶着相熟的修士远远离开,毕竟对他们来说,任何一个修士都是高高在上,区别不大。
此处的变故引得更多斑狼府修士走出自己的居所,但没有一人敢前去一探究竟,他们美其名曰:“一切劫难皆难不倒府主”,却不承认是自己心底的软弱作祟。
“他竟去而复返…”
一个偏僻的小院外,林初呆呆地望着远处半空中纠缠交错的银芒与五彩之光,他不敢相信…或者说不愿相信一钱回来了,尽管象川兽的离开使得斑狼府威势大降,但对他而言只要三叔还在,主心骨便在,他更希望一钱在得到象川兽之后销声匿迹、从此再也不出现在自己面前!
“贪得无厌…简直贪得无厌!!”
林初隐在袖中的双手不由得死死攥紧,连指甲刺入掌心都恍若未觉。
“他只是来兑现跟你的诺言。”
一旁数丈外静立的郑三言语平静,就像往常一样。
“诺言…”
林初喃喃中扭头问道:“三叔,你认为他真的能杀了皇甫阔么?”
郑三闻言沉默,只是眼皮低垂地站在那里,如若未闻。
“这…”
林初见状身子晃了晃,一手扶住院门旁的石狮才没有瘫倒在地。
他的眼中,已充满绝望似的迷茫…
过了半响,那银芒与五彩之光缓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
“…结果怎么样了?”
“这还用问!当然是府主铲除了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