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灯时分,将军府里的琉璃方灯点了起来。微风载着桂花十里飘香,上千盏五颜六色琳琅别致的琉璃灯闪着淡黄色的光亮在风中摇曳,将整座富丽堂皇的府邸映得通明。满宅灯火灿烂,置身于其中,只惊叹犹如幻境般漂亮。
苏绚仰着头看着头顶那一盏灯,唏嘘道:“这一盏灯,得花多少银子哪?”
季姐看了两眼,缓缓道:“往少了说,起码得五两银子。”
苏绚吓一跳:“五两!?”
季姐道:“你瞧,这琉璃是造灯材质中最好的,几近透明。灯沿是错金薄丝镶的,都雕着图案,灯内燃的是火力最旺最持久的檀香烛,这灯若是市面上有卖,五两银子怕是都买不到。”
苏绚感慨道:“我干娘真是富得流油啊。”
郑三一哂道:“等会向你干娘讨几盏回去挂着?反正用完也是烧掉。”
苏绚眨眨眼,说:“好主意!”
齐娘怒道:“别丢人!”
王管家一番好找才瞧见这几个人在回廊一角看灯,于是快步走了过去,道:“大人,后花园筵席布置妥当了,老夫人请诸位少爷小姐移步后花园赏月去。”
苏绚欣然道:“好,有劳管家带路。”
后花园有处赏景用的雅亭,亭前一片空旷,亭旁却是花团锦簇,灯火影绰。
老夫人换了身家常服,坐于亭中悠闲地品茶。桌案上摆着各式的糕点以及今天傍晚众人做的月饼。
苏绚捏起一只兔子,得意洋洋地道:“这是我做的兔子月饼!哼哼,比你们做的都漂亮呢。”
老夫人放下茶杯看她一眼,决定还是不要告诉她真相了。
苏绚捏了个给老夫人,殷勤地说:“干娘先尝尝罢。”
老夫人心中趟过一阵暖流,正欲夸赞她贤孝聪颖时又听苏绚道:“若是不好吃的话我就不吃了。”
老夫人:“……”
齐娘往她脑袋上呼了一掌,苏绚咯咯咯直笑。
“小哥。” 苏绚凑到郑三跟前,说:“你也尝一个呗。”
郑三道:“不尝,你还是留着自个吃罢。”
苏绚不依不饶:“不成,你必须得吃。否则我哭给你看。”
郑三:“……”
郑三哭笑不得地拿了一个,吃了。
苏绚两眼冒光直直地盯着他,问:“好吃不?”
郑三道:“好。” 心想再好吃也不是你做的。
苏绚一乐,心想终于能扬眉吐气一回了,于是卖力吆喝众人过来品尝她的手艺。
郑三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手肘支着下巴看苏绚兴高采烈样子,嘴角扬起一抹温柔的微笑。
老夫人微微蹙眉打量他片刻,朝苏绚道:“怎像只猴儿一样,来陪干娘坐着罢。”
苏绚眸中明亮,神采焕发,仿佛与平日变了个人似的,负手抬脚十分放得开,丝毫不见拘谨。
老夫人拉她坐下,笑道:“这般高兴?”
苏绚道:“是啊。人多么,热闹。唔、忘了干娘喜静,那我不吵了。”
老夫人道:“无妨,过节就得有过节的氛围,随你高兴。”
苏绚吐了吐舌,笑弯的大眼闪亮亮的,溢满盈盈暖意。世人常说明眸皓齿笑若初阳便是如此飞扬顾盼的冶艳风情。当真是笑着无心,看者有意。老夫人对苏绚是愈发地喜爱起来,但同时也深知,像她这样的女子身旁绝不会缺乏爱慕者,例如这位。
郑三何等机敏之人,早知老夫人在不着痕迹地打量他,起先他还能装作不知,现老夫人是光明正大地看着他。无法,郑三只得整了整衣襟,坐直了身子道:“不知老夫人有何赐教。”
老夫人道:“无事……不知郑小哥乃何许人士。”
郑三答道:“祖父辈乃南容人氏,我自小长在樊丹。”
苏绚插话道:“小哥功夫可厉害了,我会的都是小哥教的。”
老夫人眉梢一挑,怀疑道:“是么。”
郑三一哂笑道:“只是略懂皮毛而已,哪称得上厉害。”
孔武道:“郑小哥给老夫人露一手瞧瞧罢。” 正好他也想看看。平日里郑三极少在人前显露武功,但苏绚却言辞凿凿地说她的功夫是郑三教的。苏绚功底本就不弱,能打败大樊第二勇士傅清更是令人称奇不已。若郑小哥比苏绚还厉害,那不得……孔武这么一想,好奇心越加发酵膨大起来。
郑三推诿道:“我怎敢在将军府里班门弄斧,孔兄说笑了。”
老夫人看着他:“无妨。正巧老身也想瞧瞧。”
王管家笑问道:“不知少爷是惯使刀还是剑,老奴唤人去取来。”
郑三无可奈何只得起身,道:“无需麻烦,借藩兄的剑一用。”
藩宁解下佩剑朝他扔去,郑三挥手接过,转身往护栏上一踏,借力飞出亭外。孔武紧随其后,转眼间两人对站于亭前空地之上。
孔武看着他,眼神炽烈。郑三苦着一张脸,抽出腰间长剑,抖开一道水似的银光,剑尖斜斜朝地,朝他抱拳以示讨教。
孔武也不废话,甩开长链铁锤朝郑三奔去。
虽说观战不语,但苏绚还是忍不住道:“小哥真是太无耻了。”
那厢孔武甩着铁锤密集如狂风暴雨般地朝他攻去,郑三以剑抵挡,挡不了就躲。在阵中穿梭来去游刃有余,大有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衣的潇洒意境。孔武打着打着就怒了,只觉郑三在耍他玩呢,压根没真正把他当对手。
孔武盛怒之下一声大喝,铁锤带着疾驰风声惊天动地朝郑三劈去!
所有人都被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