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灯光落在她徐徐走近的身影之上，那容颜却是与另一人交簇叠。皇帝愣住，直到顾渺贞走到跟前他才猛然回神。
却是自嘲一笑，多少年了，依旧是放不下。
看着她的目光又是柔和不少。
却是刻意故作严肃开口道：“你可知你孤身往渭城去，朕是有多担心？老五也就罢了，至少还自小习武。也是弄得差点丢了性命。你身子骨又不好，往前的病根也没痊愈，就这般倔着去。”
顾渺贞看着他板着脸，语气严肃却是满含关心，不由得一笑。自从八岁时秦菀诈死，她便是再也没有感受过亲人的温暖。如今皇帝虽然严肃却也是真心实意的待她好。
她缓步走到龙椅之后，轻轻为他捏起了肩，说道：“我知错了，你别生气嘛。”
全福轻笑着看着这一幕，却是真心感受到皇帝这么多.s. 年来那份孤寂被驱散不少。他跟随皇帝从一个皇子到太子，最后到这至高无上的地位。也是看着他一步步的失去了自己最珍贵的东西。直到这孤清的无人敢跨越的位置。
而如今，这冒出来仅仅不到一年的郡主，却是让皇帝再次有了一丝属于平常人的温暖。
皇帝感受着她用心的为自己捏着肩头，就像是自己的女儿一般亲切。却是重重的叹口气，罔他那么多龙嗣，到头来，竟不如顾渺贞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侄女来的懂他心意。
龙目中闪过一丝忧虑，他开口道：“你罔顾自己性命也要敢去渭城的理由是什么？”
顾渺贞缄默不言。手上力度却是松了不少。
见她不开口，皇帝便是继续道：“是为了老五？”
这一次，顾渺贞的动作完全的僵住了。片刻后，她跪在他的身侧，说道：“一切如大伯所言。永乐早在成为郡主之前便是与珉王情投意合，随后一直因为各种遭遇而拖到如今。永乐恳求大伯同意我嫁与他。”
“啪！”的一声，他的手重重落在龙案之上，惊得一旁的全福蹙了眉看着顾渺贞。
皇帝的声音满含愤怒：“你可知他是你表皇兄？”
顾渺贞磕了一个头，然后缓声道：“可是，我们并无实质的血缘关系。”
“谁告诉你的？”他的声音明显已是震怒。拍在龙案之上的手开始攥紧。冒出森然青筋。
顾渺贞不明白他为何如此愤怒，却也是不愿再这样与启珉失之交臂，便是对上他的眸，开口道：“大伯视永乐如己出。待永乐的好。永乐都是一清二楚。可是为何到的这里。您却是这般态度，永乐实在不明。”
皇帝看着她毫不畏惧的脸庞，怒意不增反减。沉默良久。那烛蜡落在灯芯中刺啦作响，瞬间黯淡之后又是回复光明。
皇帝的目光落向窗外，开口道：“老五是国之栋梁，是极有可能继承大统的人。若你嫁给了他便会被困进这牢笼，一生挣脱不开。他会纳许多妃嫔，即便是身不由己，到最后可能会爱上另一个人。而你，无能为力。朕不可能将你一世幸福葬送进来。朕想要的侄婿，不用多大的抱负，只要偏居一方安然度世，能许你一世安乐的即可。”
听着他这一席话，顾渺贞眼中却是隐隐的涌上泪光。原来，他已经是思虑了如此多，而她却不懂他的深意。
然而，即便如此，她也绝不会放弃。…
将泪光生生的眨了回去，顾渺贞抬头，绝不服输的说道：“永乐感谢大伯如此良苦用心，可是，我心意已决，此生非他不嫁。而且，我信他。”
就像是他曾说给她捂耳闭眼的信任一般，她亦是如此。即便是平常总会是吃一些飞醋，却也是从来不曾去质疑过有朝一日他会不再爱她。
那眼眸中，是任何东西也动摇不了的信念。
皇帝看着她，良久。却是开口道：“罢了，你跪安。”
顾渺贞还想开口，却是被全福的眼神制止，引着她往外去。她垂下眉目，终究是不甘的行礼告退。
身后殿门缓缓阖上，殿外禁卫军甲胄在月光下泛着冷意。全福从宫人手中将她的暖壶递给她，目光落向那绣工精美的布帛。低声道：“自从珉王殿下在洪水中失去踪影，陛下便是开始忧心，再加上你后来一声不吭离开盛京。陛下更是心力交瘁。近来匈奴又开始蠢蠢欲动，犯我国北疆。坤将军已经是奉命前去镇压了。可是不知为何，匈奴竟是有能够与坤将军对战的人。如今战报有喜有忧，圣上已是疲累至极。”
顾渺贞眉头紧蹙，竟是有能够与坤孚对战的人，此人才智恐怕是能与她相提并论。
重重的叹口气，接过全福手中的暖壶，说道：“多谢公公。”
一番告别之后，又是随着宫人朝宫门赱去。
冬日里，连月亮都是那般的阴暗。森严的宫道上点燃着一盏盏美轮美奂的宫灯，却是在这孤寂的夜里独自萧然。
顾渺贞一边走，一边思虑着她与启珉的婚事，还有北疆的战事。她如今担忧的是，坤孚一旦吃了败仗，朝内必定是只有启珉能够与匈奴抗衡，如此一来，他们的婚事又不知要拖到何年何月。
漆黑的夜幕中，星光都是隐去了光辉，如同她对于前路的不确定一般。这一切都在无形的轨迹中慢慢延伸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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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顾渺贞离开的时间里，襄王曾经向皇帝上书，请求去南方做一个无拘无束的郡王。可是那奏折中好像还写了一些别的东西，气的皇帝直接去除了他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