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众人俱惊。皆知珉王才能睿智最得皇帝欢心，可如今竟是为了这样一件事，就被打进了天牢？
全福皱着眉，看着皇帝大怒，却是不发一词。如今，皇帝的心意可是越来越难揣测了。
顾渺贞连忙俯首，开口道：“求皇上收回成命。天牢艰苦又岂是……”
启珉却是拉住她的衣袖示意她不要说话，对着皇帝开口道：“如今与匈奴之战，启珉愿戴罪立功。”
皇帝瞥了他一眼，说道：“无需，只要永乐嫁过去，自然也是战事平息。还能避免这场战争继续僵持下去。”
“可这般一来，就等同于我朝示弱敌不过匈奴。”启珉抬起眸与皇帝的眼神相撞，那如墨的眸中，散发着光芒。
皇帝不再看他，说道：“朕自有打算。你只需在国内完成与凤倾宓的婚约即可。来人。”
甲胄森森之声逐渐地窜进脑海，顾渺贞眼睁睁的看着启珉从容离开却无能为力。
在他们走后，这片天地仿佛回归了死寂，连一丝的声响也不曾有过，只有那风霜迎窗之声不断地响起。
半晌。顾渺贞才红着眼眶，直直的看向皇帝开口道：“永乐愚笨，不知圣上何意。”
全福接收皇帝脸色已是带着其他人恭敬离场。
霎时，偌大的宫殿中便只剩下了他们二人。
皇帝缓缓走下，将跪在地上的顾渺贞拉起。 看着她的眼神。是那样的疼惜。
沉沉叹了口气，说道：“穆真此人，虽胸无大志，却向往平淡。你若嫁与他，便是不会再掺和进这腥风血雨的朝堂斗争中。”
顾渺贞猛地抬起头看他，他的眼角竟是已经有了褶皱。仿佛就在那一瞬间，他苍老了好多。
“大伯……”顾渺贞蹙着眉，难以置信的轻唤出声。
她原本以为，皇帝便只是为了两朝安宁才会将她作为政治上的棋子送嫁到匈奴。
可是在这一刻，在看见了他的眼神的这一瞬间。那份真诚的担忧在他的眼底。便是被她看透。
皇帝轻轻地揉了揉她的脑袋，说道：“老五虽说睿智，可是野心太大。若是不能得到凤信和吕维的支持，这朝堂。他是支撑不了多久的。”
原来。龙心并非冰冷无情。这样一个至高无上的天子。也是会为了自己的儿子而深深的思量。
顾渺贞垂下眉目。的确如此，只要将凤倾宓嫁给启珉，凤信即便是再想颠覆朝政。也得思虑一下自己女儿的下场。这一步棋下的不可说不妙。
“让他进天牢，也完全是因为近来他风头太盛，只恐会成为众矢之的。朕才让他进天牢。如此一来，你可还要求朕将他放出来？”
顾渺贞垂头思量许久，才抬头看他，那般的坚定。开口道：“我愿与他共同面对。还请圣上也将我打入天牢。”
皇帝在那一瞬间，明显的震惊。随即喜怒不行于色。他转过身，负手立在空旷的殿内，徐徐开口道：“你兄长，晨嫔，还有老五，若是你想要他们平安的重见天日，便只能选择嫁往匈奴。”
顾渺贞目光落在他绣着金龙的衣裘之上，却是忍不住的颤抖。从来不曾想过，皇帝竟会是用他们来威胁她。
可这，偏生是她的软肋。
启双洋的面容浮现在眼前，他看着画中那女子的神色历历在目，顾渺贞知道，他想要出去找到那女子。襄王与晨嫔一起时，那内心散发的喜悦连她这旁边的人都是感染了。
她还记得，往日曾经对他们许下的承诺。一定会将启双洋从天牢救出，也一定会让襄王与晨嫔重聚。
可是若是今日拒绝了皇帝的要求，只怕日后也不会有这个机会了。
“若我远嫁匈奴，还请圣上再答应我一个条件。”她的声音在微微的颤抖着。
“说。”
“莫要逼迫珉王与凤倾宓成婚。”
皇帝转过身，见到的，却是她满脸的不舍，沉思许久终究还是应允了她。
不知是如何走出御书房的。
顾渺贞只觉脑子都快要运转不动了。站在宫门，襄王、启瑒、夏七璃、风犰便是已经在等候了。
她走过去，却是笑不出来。
“如何了？”襄王见她脸色着实难看，虽不想她难受，却也是不得不问。
“五弟呢？”启瑒在她身后打量许久也不见启珉的身影便是有些紧张。
顾渺贞摇摇头，说道：“他们都会没事的。只要我嫁去匈奴之后，圣上便会放了他们。”
“什么？！”众人俱惊。
顾渺贞摆摆手，实在是有气无力再与他们多说，轻轻闭眸已是要昏睡。说道：“便先让我一人静静。”
说着，在风犰的搀扶之下上了马车。
漫天雪花落在车后翻飞，竟是悲凉如厮。
或许是因为太累。她整整睡了一日才起来。再不顾朝堂之上的琐事。坐在院内看着梅花芬芳。
“郡主。离公子说让你去后山寻他，有事相商。”婢女恭敬的在她身旁站定，看着她的目光却是同情。
再得圣宠又如何，身为天家之人总归是身不由己。
顾渺贞的目光从花上移开。有些无力，却还是说道：“我知道了。”
已是几日不曾与他们见面了。虽然是想独自静静，这样下去却也不是办法。沉思间已是起身。
后山整整一个山头，满是被雪覆盖，在阳光的照射下泛出晶莹的光。
顾渺贞淡淡一眼，便是踏上了山间小径。
银装素裹将这天地装饰的如此华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