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向社长,社长身兼总编职务,年纪比副总编还要小着一些,看上去身宽体胖比副总编要显富态,却也要显老态一些。这些年,夏暖兮很少直接有上面的大领导直接沟通对话的机会,无非就是每年年中年底受到几句大领导的夸奖和勉励,对这社长,实际上还真不熟悉。
见人到齐,他将手中的报纸一摔,厉声道:“吴思婷出那些新闻,是怎么回事?是哪些人审核的?哪些人签过字?”
报纸摔下来,将茶杯碰到,茶水四溅,一下子紧张的气氛就绷得紧紧的。夏暖兮垂眸低头,这事儿跟她毫无关系,那段时间王柏臣正巧伤着,她一直都在家照顾。就算不光有外部斗争,还有内部斗争,这战火都烧不到她这边来。
社长见无人应声,气道:“孟主编,你说!”
“社长,我那段时间在休婚假,单位上的具体事情都是交给对应的人去办的,并没有参与审核和签字。抱歉,这是我的失职,就算是因为个人的事情,也不该像这样耽搁工作方面的事情。”孟嘉译诚恳地对自己的工作进行了检讨。
好巧。 夏暖兮心道,忽然想起孟嘉译休婚假前专门找到她叮嘱的那些话:不要管其他人的事情,尤其是不要管吴思婷和陆韬的事情。这其中,有什么深意吗?夏暖兮不由微微蹙眉。
这休婚假是人之常情,也是每个人的权利,说起来根本没有好什么责怪的。孟嘉译道歉,反倒很多人都对他心生同情,目光都投向他。
社长这口气真是憋得非同小可,又不好再说孟嘉译什么。也不便再去责怪其他版面的人或者向比孟嘉译更高级别的人发火,只好稳了半晌稳住了心绪,“朱平、蔡莉、孟嘉译、夏暖兮留下来,其他人散会!”
等到只剩下几个人的时候,蔡莉最先说话:“社长,我看这件事情其中涉及到的关系,一定不那么简单。”
自从晓得蔡莉和社长的关系后,夏暖兮心中对他们有些成见,听到蔡莉说话,便不去看她。
社长叹息一声,“这么重要的新闻,牵涉面这么广,影响这么大,谁润过色?谁签的字?谁通过的审核?”
“社长,那段时间我处理着孟主编留下来的日常事务,并没有顾及到这方面,有事大家都是直接往上面请示的。而且稿子的事情,大家相互帮忙修改和润色,也是有的,并没有人专门帮她润色。”蔡莉说。
社长顿了顿,他本意也是想问问这新闻到底是谁写的,但是想着平时就有不少人帮吴思婷代笔,这会儿来追查这个责任有些本末倒置了。
这个时候副总编才意识到,这件事情孟嘉译和蔡莉都没有管过,心中有点不好的预感,却也说不出那是什么。只得说:“社长,吴思婷当时找我批这些新闻的时候,出示了一系列的能证明秦氏集团有问题的材料,也一再保证对此事进行过详细严密的采访和取证,所以我便签了字。如果这些东西是真的,那吴思婷也不会有什么问题,我们可以就此要求警方放人。如果……属于我的责任,我会一力承担。”
“什么材料?取来给我看看!”社长的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急切。
副总编很快将那些材料取了来,社长大略地看了看,“我就不信这世上正不压邪!”
蔡莉也看了看说:“我听说秦氏集团背后有不少官方背景,爆出了这样的新闻,他们肯定要极力压下来,警方带走吴思婷,也肯定是某些方面的授意。有了这样的证据,肯定能逼得他们放人的。毕竟也要考虑咱们报社的影响力。”
“蔡莉说得对,这件事情,他们要还我们一个公道也就罢了,不还我们手里还有舆论的巨大势力。夏暖兮,你文笔功夫好,写一个新闻,说警方无故带走我们的记者,让舆论逼他们放人!”
“社长,我觉得这样做并不好。”夏暖兮应声道。
但是社长关心女儿的心思很急切,打断她道:“有什么不妥,你那边有什么更好的方法让警方放人?”
夏暖兮觉得这个方法十分不妥,至于到底哪里不对,她也想不出来。面对社长咄咄逼人的态度,她还要再说什么,孟嘉译接过了话头,“社长,夏暖兮最近有重要的事情要做——要采访乔振声市长,对他做个专访。这不仅对全市市民有很大的影响,也是对报纸整体形象的一次提升,我看夏暖兮最好集中精力准备采访,不如找另外的人来做这件事情吧?”
社长微微权衡了一下,觉得此话在理,“那你来安排人选吧!务必要办好这个事情!”
“好。”孟嘉译说道,提议了一个人的名字。
这个人是娱乐版面无关紧要的一个记者,夏暖兮有些疑惑,果然,社长不同意,觉得这人文笔处理事件的能力都太弱了点,良久才重新提议了一个人的名字。孟嘉译似乎是想了一会儿才接口道:“社长选的人果然不错,那就依您的意思,我这就去办。”
夏暖兮从这话里听出一丝阿谀奉承的意思,有些不屑地别过头去看窗外。这个男人,对于她来说,早就陌生得不会再多看一眼,不想再思索他有些什么深意了。
从社长办公室出来,夏暖兮才察觉到背后出了细密的一层汗水。这件事情,总觉得越牵扯越大了,让她具体分析,她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不去多想,揉了揉太阳穴。
正好社长出门经过夏暖兮,有些严肃地说:“夏暖兮,专访的事情一定要办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