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木叉也道:“土圪拉快去追赶长老大人。没经过法师大人穿耳描面,没接受过神水,就永远不能算成人,就不能参与成人试练,不能履行义务,不得狩猎,不得被女人邀请同眠,不得参与力士选拨和勇士选拨。这样你今后就算被部族遗弃,还做什么人?快去,快去!”陈冲被这一说,盯着阿母看了片刻,便一言不发,立刻跑出石屋,追赶丛山长老等人去了。
陈冲虽然从来没离开过土墩部,更没去过阿连部,但知道阿连部所在的方向。阿连部圣城就在草原的东方,离土墩部也不过四五十里路。
但这四五十里路对于年仅十四岁的陈冲来说,却无异于天涯海角。他一路急赶,已经跑得上气接不了下气,前方碧绿的草原上却始终没有丛山长老一行人的影子。
丛山长老一行人,是坐着土墩部唯一的鹿车去的。这部鹿车平日只有苏兰祖母大人和陈丛山长老可以动用,部族其他成员一律不得享坐。当然每年一次的成人之礼或其它重要庆典需要时,也可以动用鹿车。
鹿车由六只梅花鹿拉车,速度飞快。陈冲就是有四只脚,也无法追赶上去的。但他必须在天黑之前赶到阿连部圣城,参加明日上午的成人仪式,否则,错过举行仪式的时辰,就无论如何也无法弥补回来了。
中午时分,陈冲站在一处三叉路口,乌溜溜的眼睛望着前方向草原深处延伸的两条土路,踌躇不前。陈丛山长老大人他们坐的是鹿车,但仔细察看之下,奇怪得很,两条路上都没有发现车轮轧过或鹿脚踩过的痕迹。
他拿不定主意到底哪条路通往圣城阿连部。现在他又饥又渴,身上既没有带食物又没有水喝,两腿象踩在云端一样软绵绵的,已经走不动了。
他干脆一屁股坐到地上,一边喘息一边向四下里看去。
倏然,他眼睛一亮,看到了几株青绿色嫩草和白色蘑菇,仔细辨认了一下,便连土带泥放在嘴里嚼起来。他每天与部里的老人妇女到草原上采摘野菜果子,当然认得这些东西能吃。他最喜欢的是爬树采果子,多高的树都敢爬,象猿猴似的敏捷无比。
这些野菜和蘑菇并不象瓦灌烧出汤来的那样美味,咬在口中有点儿酸酸涩涩的,但并不苦,所以勉强可以下咽。于是他将附近所有类似的野草都拨了来,大嚼特嚼起来。
吃了一会儿,感觉肚子不那么挖心肝的空了,气力似乎也恢复了不少,于是重新回到选择道路的问题上。
“往东是没错的。”陈冲喃喃自语道。“村里老人和木叉阿哥都说过,阿连部圣城在东面。阿连部是圣母大人、首领大人和神师们住的地方,还有很多部众,足足有数千人,可是大地方呢!”
一想到阿连部是个大地方,他就兴奋起来。到了阿连部圣城,可得好好见识一番,届时回到土墩部里,也可以对其他小辈们吹嘘一番了。
于是他抬头看了一下太阳,略一辨别方向,就毫不犹豫地往右边道路走去。
傍晚时分,前方依然是莾莾草原,哪有圣城的影子?这下陈冲有点着慌了。他赶紧跑上一个稍高的土山,向四周极目远望。但眼前除了莾莾草原和不时从天空飞过的巨鹰,哪有部落城池的影子!
陈冲急得几乎要哭出来。眼看天边一轮血红的太阳就要西沉,草原傍晚奇异的血色景象和无边的寂寥已然呈现出来,他不觉感到一阵又一阵的恐惧。
“阿母大人,木叉阿哥,我要回家!你们在哪里?”
他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大声叫喊道。但是这片寂寥广阔的草原,除了呼呼的风声和数种不知名小动物的叫声之外,回应他的还是无边的寂寥和恐惧。
呼喊了一会儿,陈冲感觉自己胆子似乎大了不少,浑身不再因恐惧而颤栗。突然,他透过迷蒙的泪眼,仿佛看到远处空中,赫然出现了一座模糊的巨大城堡,城堡周边分布着无数华丽的宫殿。
“圣城阿连部?!”
他惊疑不定。那座城堡和周围的建筑,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但阿连部也是他从来没有去过的,也许那座城堡和华丽建筑,就是部落圣母大人、首领大人和神师们住的地方。他不禁用手揉了揉眼睛,又仔细看了看,空中的城池景象似乎清晰了许多。他这一惊喜非同小可,再也顾不得疲劳和饥饿,一阵风似的就往那个方向疾奔而去。
天空中的圣城景象好长时间没有消失,直至太阳完全落下,草原上顿时昏暗下来,渐渐地进入夜晚。但陈冲不管这些,好不容易看到了阿连部的城池,他是再也不会轻易放过的。
在黑暗中不知狂奔了多久,陈冲突然感觉脚下一空,身躯急速地直往下方坠去,一颗心顿时提到嗓门口,不觉闭上了眼睛。
过了不久,耳边只听“扑通”一声,感觉身躯被一股巨力托起,口鼻顿时不能呼吸,似乎呛几口冰水。他脑中忽然清醒过来,一瞬间就肯定自己已经掉进一个寒塘之中。塘水冰凉无比,几乎要将他冻僵。但他此刻又饥又渴,便不顾一切地猛喝了几大口水。
正在这时,他突然睁开眼来,恰好看到一只青蛙状的血红小动物跳进他大张的嘴中,顺着喉咙一溜,立刻滑进了他的肚子。他大吃一惊,想将吞进腹中之物吐出来,连呕几次,却没有一点效果。
这时他已看清,原来他真是掉进了一个大水塘!奇怪的是,水塘上方似乎有亮光射到水中,使他能够隐约看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