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冬阳神情复杂的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他知道这六年的时间他不见得过得就好,他也知道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但他就是咽不下这口气,为什么这一切不能是他李冬阳?一定要是他安敬生?
他想他这辈子都想不明白这件事了。
手术室的门前,有一个小小的身影一直静静的坐在那里,甚至连姿势都不曾改变过,眼神依旧执着的看着纹丝不动的门,似乎期盼着从里面走出两个熟悉的身影,然后紧紧的拥抱他,告诉他,她们回来了。
安敬生心头一阵刺痛,他都做了些什么?他到底给他的孩子带来了什么?这是一个六岁的孩子该经历的一切么?
他走到小男孩的背后,声音带着一丝歉意,“儿子,让你等很久了吧。”
安然抬眸静静的看了他一眼,“说完了么?”
安敬生微微点了点头,将他抱在了怀中,一起看着眼前静悄悄的门,“是的,我们说完了。”
安然伸手紧紧握着他的手,说到底他也不过是一个六岁的孩子,心底满满的不安,根本瞒不住,“爹地,你说过的,她们一定会平安的...”
安敬生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沉默的握紧了他的手,似乎给了他无声的承诺。
此刻的手术室中,于然迷迷糊糊中似乎看到了身边昏迷不醒的女儿,看着她身上无数个插管,小小的胸口轻微的起伏,心头都仿佛被针扎一般的疼痛,她不是不想爱她,而是那时候的她无能为力。
事到如今,她想要弥补,是不是都已经太迟了?
于然艰难的侧头看着身旁的医生,“医生,请你不管遇到什么样的情况,都请你选择救我的女儿,我的命我不要了,但是我的女儿必须活下来。”
她亏欠这个女儿太多,如果必须要有人来偿还的话,那个人只能是她,因为是她放弃了她,她放弃了作为一个母亲的资格,现在该是她偿还她的时候了。
如果必须要牺牲一个人,那么她愿意来做这个牺牲的人,因为错误的开始就是她,那么就由她来结束这个错误。
医生看着女人执着的眼神,心底也微微一颤,转而便为难的说道,“安太太,你应该明白,如果我们真的这么做了,那么安先生也不会放过我们的,所以....活着的那个人必须是你。”
他很能体会她现在的心情,但是这个决定他真的不能做,因为这关系到现在整个手术室中每个人的生命,万一真的出了什么意外,那么这里的所有人都会为她陪葬的。
于然听了之后,神色不由得有些激动,但是因为身上插满了输液管而动弹不得,只能哀声说道,“医生,我求求你,我是一个母亲,我不能让我的女儿去死,你明白么?”
医生咬了咬嘴唇,只能微微点头说道,“安太太,我知道了,我会优先考虑你的,请你放心吧。”
然而心底却是一阵唏嘘,他不会将所有人的性命都压在一个人的身上,到了危急时刻他一定会选择一个更合适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