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灵妙宫主殿通和殿中明石清辉檀香袅绕,自殿顶垂落而下的篆幡在偶尔卷进殿堂的微风中轻轻摆动,发出簌簌的微音,中央通厅两旁,十二根朱红合抱的殿柱矗立殿中,支撑着宏大高敞的瓦蓝金黄两色交织的藻井。
通厅中十数把座椅分列于殿柱之下,众人端坐肃然无声。
此刻,正中雕花须弥大座上,宗楚抱臂斜坐,朗朗话音在偌大的通厅中翁然回荡。
“此次召集本宫金丹修为以上弟子至此议事,亦是宗某就任太上长老后的首次例会。实而言之,宗某对太上长老一职并无兴趣,但本宫自创立以来,诸位长老德心不一、众弟子无人管束指教形如散沙,实在有负一宫之名。”
语声停顿,宗楚的目光缓缓扫过众人,厅中诸人,几位元婴长老倒还罢了,十余名金丹弟子却如沐寒风,冷不丁起了个寒噤,俱各心下骇然。
“各位皆是本宫中流砥柱,不妨畅所欲言,言错不咎,只要是对本宫今后发展有所裨益,宗某自有赏赐,嘿嘿,不瞒诸位,宗某还是有些身家的。”
此言一出,通厅中气氛一下子松泛起来,窃窃的低语声也渐渐喧嚣,众人有的交头接耳低声叙谈,有的凝然不动蹙眉沉思,几名金丹弟子甚至与身旁或对列的弟子交换了座椅,坐在了熟识的弟子身边。连待立在殿柱下的十多名红衫侍女也目光灵动脸带笑靥。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辰,清月欠身说道:“费长老和凌宫主都曾执掌过一宗主位,想必各有经验心得。”
费长清端坐右列首座岿然不动,淡然说道:“御灵殿传承万年,自有前辈流传下来的规矩,老夫只是照章行事罢了,并无甚么经验心得可谈。”
宗楚脸露不悦之色,目视凌乐说道:“凌宫主身为一宫主位,想必不会与费长老一般‘照章行事’吧!”
凌乐饱满如红菱的嘴角抿起,嫣然笑道:“不过是长老、执事们各司其职,众弟子分属各堂的旧规。双妙宫历来只招收女弟子,男女有别。再说,本宫资历尚浅境界低微......忝居主位已是自觉汗颜,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凌乐所言并非推诿之词,如今四名元婴修士,只有她是初期境界,修仙界自古强者为尊。修仙山门中宗主殿主宫主等主位一职甚至可以是筑基修士担任,大多只是象征之意形同虚设,高阶的修士隐退静修坐镇山门,往往一锤定音者便是这些幕后*纵者。
正如宗楚,如今便是元灵妙宫真正的幕后人。
微微颔首,宗楚正要开口,只见右列人众中一人起身,几步走上前来,拱手说道:“弟子有话要说。”
此人一身红袍脸似冠玉貌如美妇,正是游庭鹤。
“唔,庭鹤......不必多礼,有话但说无妨。”宗楚本要口称“庭鹤兄”,话到嘴边,自觉此时此景确为不妥。
游庭鹤瞥了一眼正襟危坐的费长清,不徐不疾地说道:“弟子当年身为御灵殿金丹弟子之首,也曾经拜访过天南数个大小宗门,无论是御灵殿还是这些宗门,无非是派任筑基修士执掌分堂分院以管束低阶弟子,而筑基修士以上,金丹元婴期高阶修士自顾修行,即便招收门人弟子,也不过寥寥数人,得其亲身指点者更是少之又少......”
“咳---”费长清恰如其时地轻咳一声,打断了游庭鹤的话头,游庭鹤转脸看了一眼费长清,露出犹豫之色。
宗楚起身踅至游庭鹤面前,在他肩头轻拍了一下,“庭鹤兄定然有真知灼见,元灵妙宫得以发展壮大,想必也是费长老之所愿,费长老你说呢。”
费长清讪讪笑道:“当然.....当然。”
通厅中十名金丹弟子听宗楚竟呼游庭鹤为兄,诧异之下群情激动,凌乐和清月也有些错愕。
游庭鹤不无感慨,目光闪烁拱手郑重一礼,“本宫如今低阶弟子只有三百余名,而其中筑基有近五十名,金丹十一名,中高阶与低阶弟子之比有异寻常宗门。弟子认为,不如将三百余名低阶弟子划分为十一个堂院,直接指派金丹弟子担任各堂院主位,指点各自堂院弟子修炼.....若是四位前辈在闲暇之余能亲自指教一二,想必我等更是受益无穷了。”
“嗯!”宗楚不假思索脱口说道:“庭鹤兄果然颇有见地,此次例会后,堂院划分之事就由庭鹤兄担纲,各位金丹弟子务必配合不得阻扰。”
“是----”十名金丹弟子参差不齐地回道。
又有一人皓首银须,出列拱手道:“弟子叶坤有事启禀太上长老。”
自百州国祭坛收得叶坤,也正是宗楚看中此人精明油滑,今见叶坤出列,宗楚心下不无期翼,因说道:“但讲无妨。”
叶坤侃侃说道:“弟子当年虽然身为无门无宗的散修,也曾于游离中见识过数个宗门。以本宫如今实力,在百州国当属顶级大宗,但宫中却无炼丹制器的行当,很多弟子们身上所穿的袍服破损无法更换,有些弟子甚至衣衫褴褛形如乞丐,日常所用之物也是木石所制cu苯无比。因此,弟子以为炼丹制器非一日之功,但内务堂应当指派人手外出采办所需物品,弟子不才,愿意担任内务堂执事一职。”
叶坤话音方毕,众人俱各颔首,连费长清也点头称许。
清月踟蹰有时,说道:“宫中弟子日常用度不济,我也是早有耳闻,不过,外出采办牵涉山外修仙界,若被五国仙盟察知尾追而至,情势可就不妙了。”
叶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