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红树林的住宅区里面出去,张明朗一路安稳地开着车,从滨河大道七拐八拐,直接上了一高速,最后转到前往西涌的那条路上。
眼看着车越走越偏僻,我坐不住了,忍不住问:“张明朗,你开错路了吧?”
张明朗很认真地盯着前面的方向,淡淡地说:“没有,我跟你这个路痴不一样。”
我还是坐不住,继续问:“那我们现在是要去哪里?”
张明朗呵呵笑了一声说:“把你拉去荒山野岭丢掉。”
我哦了一声,冒了一句说:“好吧。”
张明朗忽然腾出一只手来摸了摸我的头,嘿嘿笑笑说:“快到了,别心急。”
最后,张明朗在玫瑰海岸那边的一片住宅区停住了车,熄火,最后冲我说:“下车吧,我打算把你扔到海里去。”
我听话地下来,张明朗一把就拉过我说:“海风大,我帮你挡挡。”
最后我被他拉着穿过了挺长的一个走廊,走进了一个有花园的房子里面。
这个房子就盖在玫瑰海岸边边上的半山上,贴着护栏往下面望去就是波涛壮阔的海面,海风习习,定下心里还能闻到海水的味道。
大概是觉得海风太大,张明朗拉着我,加快了脚步。
推门进去的那一霎,所有的海风全数被挡在外面,瞬间变得暖和,我放目看了看,里面的装修倒是简单和谐,整个大厅坐满了人,用眼角的余光胡乱扫了一下,那些人大多都穿得挺好看的,表面看起来心情都不错。
一下子看到那么多人,我有点紧张,有点手足无措,定在那里。
张明朗微微靠近我一些,压低声音说:“没事,都是家里的亲戚朋友,他们问什么你都不用回答,笑笑就好了,一切有我呢。”
他的话音刚落,有个看起来大概40岁左右的女人,穿着一件浅蓝色的大衣,妆容精致,走路姿态优雅万千,朝着我们迎上来,直接拉住张明朗的手就说:“明朗,来啦?过来坐在阿姨这边。”
我瞥见张明朗的脸上闪过一丝稍纵即逝的不悦,却很快恢复笑容,指着我说:“阿姨,这是陈三三,我老婆。”
完了,他又冲我说:“三三,这是我阿姨,这些年一直是她照顾我爸。”
这话一下来,我立刻明白了这个女人是谁,她应该就是张百岭的现任老婆,张文耀他妈妈。
这个被张明朗称为阿姨的女人,表面上看起来,似乎比张明朗的妈妈周佩玲好相处,她循着张明朗的声音看着我,很热情地转而拉着我的手说:“三三,外面冷吧,来,坐阿姨身边来。明朗这孩子,忙得跟什么一样,我都好久没见了,正好趁这个机会一起唠叨几句。”
第一次被这样贵气逼人的贵妇人拉着,我有点手足无措,只得任由她拉着往前走,入了席。
她将我拉入席之后,似乎是有更忙的事,客套了几句,走开了。
张明朗就坐在我的旁边,伸手出来拍了拍我,示意我淡定。
我这才微微稳下心神,装作不经意般打量了一下,只见餐桌上面早是摆满了颜色各异的美味佳肴,每个人的面前都有倒了些少酒的高脚杯,场面看起来欢腾喜庆,但是坐在这张椭圆型的餐桌上面的人神色各异,有嘴角撇着冷笑的,有一副看笑话的样子的,也有一副等着好戏开场的激动劲的,更有漠然看着这一切的。
我再扫了几眼,忽然跟一个男人的眼神接上,他很没礼貌地迎着我的目光盯着我看了不下三十秒,他那张脸在我脑海里面过了一遍,我这才想起他就是上次跟着黄思敏的妈妈一起来闹事的年轻男子,名字似乎叫思源。
正研究得出神,忽然有个男人过来,伏在张明朗得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张明朗应声站起来,冲我做了一个他先走开一阵的嘴型,然后朝着里面的方向走去。
这时,盯着我看的那个年轻男子思源,他端起酒杯,似乎是有意无意地说:“张明朗带个人过来吃饭,都不会介绍一下的么?”
我抬起头,望了望他,他意味深长地看着我。
随着他的声音,刚才还神色各异的人,这才将目光落在我的身上。
我正准备吐槽那个男的,没事找抽,本大爷想低调点吃个饭而已,他还不准的,没想到重头戏在后头呢。
没错,这个时候我又听到了一个很熟悉,很刺耳的声音。
他说:“哟,这不是罗建文那个酒吧里面卖酒的啤酒妹嘛,那么巧,这里都能碰上,缘分这东西,绝了。”
这个声音的主人,就是之前去酒吧里面玩,说我长得跟他十年前的初恋情人差不多,每次去都点我买酒,还要把小费往我的ba里面塞的刘哥。
难堪开始像是湖面上的飘萍一样,随着他这阵轻飘飘的如同风一样的话语,不断地朝我这游离过来,其实这些年我接受的异样的目光已经足够多,多到让我麻木,可是我第一时间涌上心头的竟然是,我今天是以张明朗老婆的身份出现在这里的,如果我承认了,那么张明朗大概被这群人笑话。
我害怕张明朗被笑话,胜过害怕自己的难堪。
所以我强装镇定地抬起头,望着刘哥,淡淡地说:“先生真爱看玩笑,我从来没有见过你。”
刘哥的神色一愣,却依然很不识趣地搭话说:“我不可能认错人啊,我都点你好多次了。你今天怎么在这里了?难道今天这个宴会还安排了陪酒的?”
用眼角的余光环顾了一下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