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还是白日,太阳正高高挂起,小马驹嘶鸣了一会儿,却发现周围的马们都安安静静的,就连吃草也没发出一丁点的声响,微觉有些奇怪,但这种静谧的气氛还是让它无趣地止住了稚嫩的嘶声。
很快又到中午了,奇天云吃着午餐时,忽然想到这该不会是他最后一顿午餐吧,那是不是应该仔细品味一番呢?这种机会岂能错过?想到这里便不再像以前,每次一个人在外面吃东西时一样,只是为填饱肚子而不管什么味道好吃不好吃,如同完成任务一般一个劲往嘴里猛塞进去就算了事,这回不管是不是所想的那样,他都细嚼慢咽地吃着,像是要品出什么与以往不同的味道来似的。
黑马和灰白马并肩走远时,奇天云正舒服地躺在草地上晒太阳,他微微眯着眼睛迎着刺眼的阳光望去,阳光中只见一根根细细的彩色的线条从遥遥的天际延伸下来,人死了之后也会被这些彩光拉上天去吗?如果到了天上,那又是一个怎样的世界呢?咦?怎么还没死就想起这种事情来了?真是……他摇摇头,抹抹脸颊,不去想这种事情。
不过假使他现在就一走了之,应该就不用为这种事情所困扰了吧?为什么不走了呢,留下来不也是于事无补吗?奇天云微一转头,远处黑马和灰白马比肩而立的身影映入眼帘,不知怎的这种没来由的困惑竟在不知不觉间消散了,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用手盖住眼睛,静听着风刮过草地时簌簌的声音迷迷糊糊地睡去了。
不知是梦到了什么情景,心口猛地跳动了一下,眼睛也随之睁开了,拿开盖住眼睛的手,天已暗了许多,到底睡了多久了?还没来得及坐起来就听到马群中一连声的惊嘶声,他是被这种声音给惊醒的吗?
站起来往四周环顾了一圈,惊嘶声是从马群一角传来的,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刚好是那两匹马跑出马群的相反方向。奇天云往那边一看,草地上不知何时多了几条灰色的矮小的身影,正疾速冲向近旁的三匹马。
那三匹马抬起蹄子想狠狠地踢过去时,灰色的身影并未退缩,而是敏捷地绕到马的身旁,往马肚子底下直钻进去,大马慌忙跃起跳开几步,返身退让,冲刺了几次之后便与自己的同伴紧挨在一起,迈着一致的步伐朝攻来的灰狼低头冲去。
正对它们的狼都避往一旁,但是这种攻势对它们并不造成威胁,它们稍一避开便都绕往一旁也不朝这三匹马攻击,直接绕到马们的身后直奔马群而去。三匹马本来是要以此阵势将它们赶走的,只是仓促间低估了这些灰狼的能耐,于是慌忙散开转身想追上它们再一次拦截住。
然而如此一来正中灰狼的下怀,见马们衔尾追来,猛地转身疾速直扑过去。此时双方在更短的时间内便又打成了一片,由于数量不对等,每匹马几乎都要同时对付两条狼。马的硬蹄和跳跃等招数在远距离交战中会占优势,但在近身搏击之中则显得鞭长莫及了,反之这样却正可以发挥狼的攻袭优势,因而马们便陷入腹背受敌的境地中。
不过可以想见这三匹马必定也曾身经百战,否则的话,跟这几条狼周旋了那么久怎么还不见落败呢?那处是马群的边缘地带,这三匹马显然不是无意间聚集在那里的。
奇天云猛地打了个寒颤,先前两条挑衅的狼将黑马的两名得力干将给引出了马群,而接着又趁着马群过分注意狼探子出没的地方,而忘了这或许只是想将马群的目光吸引开,实际上却是偷偷地从别的地方下手。
那三匹马和那一伙狼交战之地离马群看来也有些远,若不是被马们发现了而让它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进马群的话,马群势必会大乱,那时就还没开战就已见分晓了。
附近的一些马见到那边已在激战中,便忙赶过去帮忙,但是才一离开马群没多远,就见那些灰狼的身后竟又涌出好几条灰狼,它们有的加入正进行的交战之中,而更多的则绕过一旁,直奔马群内。赶来帮忙的马显然像先前被引出马群的白马和斑点马一样,徒具勇气而经验不足,只知道低头冲刺或是扬起蹄子踢过去,在地上跟灰狼硬拼,却不会发挥自身纵跃奔跳的长处在空中予以还击。
奇天云又眺望了下四周,马群其它地方竟安然无事,唯独只有这处正受到近七八条灰狼持续地攻击,倒像是马群的其它角落都固若金汤牢不可破似的。然而眼见着附近越来越多的马们加入这边的阵营,却迟迟不见马群统领——黑马奔向这边,它是认为这七八来条狼不足为惧呢,还是有其它的打算呢?
很奇怪的是,交战中马们持续不断地涌入,但灰狼却始终是这七八来条,并不见增多。
反倒是交战的马群中不断有一些从战场退却,还有一些则像是作为替补而加入战斗,退却的和新增的互相交接之时井然有序,一点也不紊乱。
奇天云借着夜幕完全落下前仅剩的一些光辉,又望了一眼马群,依稀见到黑马镇定自若地站在那儿,像是根本不知道这边正在激战似的。
奇天云有些疑惑地望着那边的战场时,猛然意识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除了先前发现来袭的狼,会嘶鸣向马群发出预警的那三匹马,经历过一些战斗以外,后来参战的那些马几乎都是些傻头傻脑的家伙。
相比而言,那些灰狼倒是一个个都像是经历过战阵似的,尤其是最早攻击马群的那几条狼更称得上是身经百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