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海滩上,海风更强劲地吹在身上,滔声也比起先前更加猛烈地贯入耳内。站在这里,心中的烦闷顿时间一扫而空了。
波涛翻滚的海上远远可见大小不一的海船扯帆远扬,往海平面更远处航行。
傅颂忽然叹道:“我记得那一日,我带冰琴在海上行进时,恰巧便遇见了漂浮在海面随波逐流的漂游子。”
莫傲忙道:“就是那个与前辈大战过的幽谷子的师弟漂游子吗?”
傅颂叹道:“是啊,那日,行至中途时忽遇此人,多年前老夫本来还跟他打过一场,可那时竟然认不出来,或许是因为老夫一直自视太高,没料到此人的武功竟会在短短几年之内突飞猛进吧,以至后来在老夫和博儿联手之下竟还是被他战败。不过那一次,老夫是真地心服口服佩服之至啊!”
在强劲的海风中,傅颂这番话犹如穿过滚滚波涛再传入耳中,听来甚是让人心情沉重。
莫傲也叹道:“武学之道的确是茫无际涯,每个人不管有多高深的修为,最多也只能占据冰山一角而已,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常胜将军会被人战败。上次前辈和令公子联手对付漂游子之事那可是武林中一件很惊心动魄的大事,只不过那漂游子向来行踪飘忽,就算偶尔能知道他的行止,而下一刻他身在何方却也无从让人知晓,想必前辈一定花了好多工夫去探寻他的踪迹吧?”
傅颂摇头失笑,额前乱发随风飘摇,他苦笑了一番才道:“老夫倒没找到他,倒是老夫一个老友帮忙找到了。”说到这儿却又打住了,像是不大感激那位帮忙的老友。
奇天云只是望着海面的波浪,一言不发,一点也不去理会他们所谈之事。海面上尽是一些从此地出发去往别处的海船,只有一艘并不是很高大的帆船扬帆而来,越来越近了。
莫傲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忽然道:“对了,听说奇兄与漂游子和他的师弟师妹们关系甚好,那奇兄可知道漂游子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奇天云一听这话,转头看了看莫傲,又看了看傅颂,目光又转向波涛汹涌的海面上,唏嘘道:“我只知道他是一个看起来随时会倒下去,但又像是谁也无法将他摧垮的人。”
“哦?”莫傲眉毛一耸,显然从未听过有人这般评价过漂游子,片刻之后便像是有所理解似的微微点了点头。
“哈哈——”傅颂忍不住笑了起来,然后点头道,“这般评价对他而言倒贴切的,老夫先后与他两次交手,前次他武功修为尚浅,败在老夫手里。老夫记得那一次他真地败得很惨,跌落水底生死不知,后来他又现身江湖时,连我都有些猜不到他究竟是怎么挺过这生死难关的,而当再次与他交手时,老夫却突然发现短短数年光阴,他的武功竟然会进步如此飞快,快到让人无法相信呢。”
莫傲微微叹了一声道:“师弟尚且如此,师兄那就更不必说了,看来武林中对他们师门两兄弟的忌惮也不是空穴来风啊!”
傅颂却道:“忌惮归忌惮,紫毒门的崛起虽然令白道武林压力倍增,不过眼下白道****能保持一种平衡之势,紫毒门也是功不可没的,就这点而言,紫毒门也并非一无是处啊。”
莫傲似乎有些不解道:“听前辈的话,似乎对紫毒门颇为赞许呢?”
傅颂摇头失笑道:“完全赞许是不可能的,上次因为老夫和漂游子之间的宿怨未了,致使武林正道差点便举起义旗讨伐紫毒门,正邪之战几乎一触即发,而下一次正邪之战也早晚会爆发的,只希望在老夫有生之年不要看到就好了,所有这一切自然是无可避免的,有机会称赞的时候还是尽量去称赞吧,别等到双方对阵之时才感叹未曾把握好机会啊!”
对莫傲而言,如此称赞他是难以做到的,而对奇天云而言,无论对哪一方的称赞似乎都是不尽合理的。毕竟是有了正邪之分才有了敌友之别,而划分的标准却又是因时因地而异的,有时候也并非是泾渭分明的,世间最好的朋友未必不会成为敌人,而本该会成为敌人的人,未必不会演变成知己,这种事情又该如何去清清楚楚地区分开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