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一行人收拾妥当,匆匆用过早餐后,便即上路了。
虎雀和几个老镖师们骑马在前面开路,其他的一些镖师则走在队伍的最后面,事先还派了两名有经验的探子前去打探路径。
探子骑着最快的马不停地往前奔去,又不停地返回来,队伍慢慢行进了大概七八里路,一直太平无事,众镖师们便在马上打着哈哈,这段时间一来频繁地押镖,身心颇感疲惫,正好趁眼下好好放松一下。
虎雀一边和镖师们笑谈,一边关注着走在押镖队伍中间的奇天云。
她发现他和众人脸上所表现出来的轻松自在的神情颇为不同,自上路之后,他便一直都有些不安地张望着四周,像是一直都在担心会出什么意外似的,但是就连一直在前方打探的探子们也没发现什么可疑的动向,他在队伍中又能发现什么呢?
当然,关注奇天云的人并不只有虎雀而已,其他几个老镖师看似都在漫不经心地伸着懒腰,实则从队伍一上路的时候起便在注意他了。
他们也时常装作若无其事地转过头去看一眼奇天云,反而因为探子始终都没探到什么可疑或是危险之处,便再也不关注前方可能会遭遇的情况了。
倒像是他们押这趟镖只要关注奇天云有什么异常动向,而不需要担心前方会出现劫匪,就能确保万无一失似的。
奇天云自然也感觉到了那些镖师们对他过分地关切,唯有在暗地里叹息。
人有时候就这样,对敌人,哪怕是潜在的敌人,习惯放松警惕,如同他们一点也不足畏惧。但是对于自己人,或者本该能成为自己人的朋友却保持高度防范,如同只要是道不同不相为谋的人,靠近他,便等同于靠近灾难那么可怕。
奇天云本来也想放宽心思大胆地往前走,但是自从出行以后,一种不祥的预兆总是笼罩在他心头。这并非纯粹是他的错觉,肩头的鹰儿一路上也总是瞪大了眼睛扫视着四周,好几次都差点叫出声来,每次都是奇天云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它的嘴巴。
镖队中和奇天云最投缘的莫过于年纪最轻的小张了,他一直都在后面饶有兴致地望着不停转动头颈的鹰儿,心中生出无比艳羡之情,后来,实在是忍不住了,便从马上下来,牵着马来到奇天云身旁。
奇天云也没怎么在意,依旧不时地张望着四周。小张又朝鹰儿看了一会儿,才小心试探着道:“奇公子,你这只鹰究竟是怎样调教出来的啊?你有每天都教它武功吗?”
奇天云正在焦虑不安之时,便未经考虑地冲口而出道:“没有,我只训练了它大半天,它的身手是向它的父亲学来的。”
小张见他说得这么直接,便有些疑惑道:“是真地吗?那么说这只鹰的父亲,那只老鹰是被武林高手训练出来的吗?”
奇天云摇摇头道:“你错了,老鹰的身手是自己练出来的,假如你也每天都被十来个,甚至是几十个有经验的弓箭手追击的话,不出数年,你也会成为那样的高手了。”
小张一听,不由得诧异起来,难道那只连傅博都射不死的老鹰,一身非凡的绝技,是被那些弓箭手给逼出来的吗?想想也是,当镖队返回镖局的途中发现鹰儿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想用石子投向它,要知道鹰儿并没有得罪过他们中任何一人,但是后来老王接连两次都没打中它时,竟然恼羞成怒地挥起鞭子来像是要将鹰儿碎尸万段似的。
好在鹰儿身手不凡,否则不就成了一堆肉酱了吗?
但是当奇天云及时召回鹰儿,避免了一场流血冲突后,老王不仅没有对奇天云表示出感激之情,甚至连一点愧疚之情也没有,反而像是鹰儿若被他打死了,便是理所当然,而他败在鹰儿之手便是奇天云这个做主人的管教不严,以致让他失了面子似的。
想到这里,小张不由得想起昨夜他起来小解,无意中听到大厅中虎雀和那几个老镖师的说话,众镖师本来一致反对奇天云再次与他们同行的,尤其是老王更是声嘶力竭地反对,好似让他失面子的人便是与镖局为敌的人似的。
虎雀在无奈之下,只好答应说只让奇天云跟他们走一段路,便各自分道扬镳。
现在看来,奇天云一路上一直忧心忡忡的,莫非是因为他也窥听到了这段说话吗?
小张仔细看了看奇天云,正待说什么时,却发现走在前面的那些老镖师们不停地望向奇天云,却没几个人在仔细关注前方的路况,要知道现在他们正沿着山路往前行进,远不比在大街上那么安全呢,而且谁知道前面会不会突然出现道路闭塞的情况呢?
奇天云脸色那么难看,会不会是因为那些老镖师们不信任他呢?
小张想了想还是问道:“奇公子,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奇天云不假思索地道:“我总感觉会出什么事情,心里不踏实啊。”
小张一听,忙道:“那要不要我去告诉虎镖头,叫她小心点呢,我想……”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奇天云打断他道:“你不用说了,她不会相信你的,就算她能相信你,其他的老镖师也不会相信你的,你现在跟我走得这么近,镖局里有几个人还会相信你呢?”
小张呆呆地愣住了,然而当他再次望往前面时,果然,那几个本来只是在关注奇天云的老镖师们此刻也开始关注自己了,而且眼神中全无对后辈关注的那种善意,就连他一向很敬爱视若大姐的虎雀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