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战一打就是三年,我在后来的岁月中才知道,这场战打得实在是没有什么道理。曾钰告诉我,东国与楚国接壤地方的两国百姓因为一片玉米地的归属而大打出手,最后竟演变成一场两国经久的战事,这么大动干戈着实毫无意义。
两年前,烟雨河捎来信,说我的阿爹在一个严冬去世了。临终前,陈歌一直在他身边替我尽孝。我将胸前的护心镜拿下来,静静的看着镜子中模糊的自己,忽然想起来,我自己本来是打算着等长大娶了陈歌后,在烟雨河边安然过一生的。
那些心情如今回想起来,竟像是隔世,三年沙场的磨练,我早已习惯了血腥与厮杀,那太过温馨的场景我早已想象不出,只是默默的想,若是这战事结束娶了,全一全小时候的心愿。
只是,我看着摊在桌子上的地图有些头疼,觉得能不能回去,实在是个未知数。几日前,东帝一道令下来,命令我将卫城大半的士兵调去云国边境,只留下一小股士兵,誓死守卫卫城。
我揣度着,这场战的胜算不大,便将城中的百姓都安全撤出,只留下了那些久经沙场的那些兵。那个时候,军营里的气氛空前沉闷,身边的章锐告诉我,他们已纷纷捎信给自己家人,准备与我一起壮丽赴死了。
长夜漫漫,我漫不经心的走到未名湖边站定,天上的那七颗星星依旧明亮,我嘴角噙了一抹苦笑,看着胸前突然碎开的黑珍珠,无奈:“连你也觉得,我要死在这卫城之中了么。”
墨隐跟我说过,帝星应运而生,北天上那七颗时明时暗的星星便是各位七国之君的命运。
我记得,他指着最亮的那颗星星说:“泽儿,那颗最亮的便是东国的帝星,你仔细看,帝星旁边那颗尚还黯淡无光的就是你了。”
我抬起头,忽然发现,东国的帝星渐渐黯淡,旁边的星星却渐渐明亮了。 脑中有瞬间的清明,我嘴角微笑,安心的回到了军帐中。
一夜无梦,第二日,天气阴沉了下来。天边乌云滚滚,墨色浓郁。我勾了一抹漫不经心的浅笑,将五万士兵都派去了卫城山腰修筑堤坝。副将们虽是一脸疑惑,但还是着手去做了,我看着他们,眼底波澜不惊,三年的军营生涯过后,我早已不再是那个初到军营,不足以服众的毛头小子了。
暴雨下了一整天,刚修的堤坝已经蓄满了水,楚国军队果然在预料中到了,我下令关了城门,只是站在城头,淡然的看着兵临城下的楚国将领,对于他的挑衅,也只是淡然的笑笑。
楚寒鸣果然是个沉不住气的人,他竟然没发现,老旧的城门正在不断的渗水。楚军士气正盛,一鼓作气的将城门撞开了。
我站在城头,看着汹涌而出的白浪,觉得这场仗打得很是无聊,没有任何厮杀,楚国的士兵们就被悉数淹没了。
楚寒鸣眼中含了惊恐与不信,他抬手搭弓,以最后的力气向我射来一支羽箭。他是楚国最出色的弓箭手,我站在城头,竟没有足够的时间躲开。
羽箭清楚的映在了我的眼中,却在离我身体很近的地方突然停下了。那支箭并没能伤我。我舒了口气,却忽然感到一阵锥心的痛,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眼角竟然流出了泪,好像有什么让我难以承受的事情突然发生了。我缓缓倒地,只是奇怪,这种难过的感觉,离开娘亲时,我没有有过,离开墨隐时没有有过,就连知道陪了我六年的阿爹去世,也从未有过。
我倒在了卫城的城头,无声无息。
我的眼睛里清楚的映出各位将士惊慌失措的脸,他们喊我:“将军,您怎么了?!”
我想告诉他们,我没事,却已发不出声,只是在渐渐模糊的视线里,忽然看到了一个模糊而身姿曼妙的女子离我越来越远,我看着她,意识随着她的远去渐渐混沌,只剩下心痛的感觉,越来越浓。
这一战之后,楚国伤亡惨重,东国也因为将军战死而鸣金收兵。
我躺在军帐里,觉得很奇怪,我明明没有死,为什么会说将军战死了呢?
我缓缓的坐起来,觉得很头疼。军帐里放满了野花,连我身上盖着的都是战旗,果真是在祭奠一个死人。
副将们表情沉痛的走了进来,掀开军帐的那一刹那,他们纷纷愣住,居然慢慢红了眼眶:“将军,是您回来了吗?”
我看着他,一脸茫然:“我去了哪里吗?”
曾钰带着其他副将跪倒在我面前:“将军,前几日,您忽然在城头倒下,军医看过后,说,说您战死了!”
我想了起来,那日,我是觉得很心痛,甚至觉得窒息。可是,我清楚的记得,楚寒鸣那支羽箭,分明没有伤到我。
曾钰接着说:“我们不敢将将军的尊体擅自草草葬在沙场,便派人回禀了王上。派去的人如今大概刚到帝都,我们不敢怠慢将军,便将将军的遗体恭敬的放在了军帐中,没想到,您,您还能再醒过来。”
我看着他:“一个大男人,哭什么!一个久经沙场的人,还这么看不开生死么?”
曾钰看着我,眼眶更红:“将军,您跟他们不一样,您,您,您是我们心中的神。”
我走过去,扶起他们,看着他们红着的眼眶,心里一阵感动:“这战事既息,告诉将士们收拾好行装,我们即刻回去,离家这么久,大家都想家了吧?”
曾钰看着我,一脸担忧:“将军,您的身体行吗?”
我看着他:“前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