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厚仁看秦芳睡了,悄悄把刘姝喊出去,说:“刘姝啊,你回去上班吧。医生说了,你妈现在这个情况很难说,也许就是三天两天的事,也许拖个两三个月。所以,要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
刘姝说:“那你怎么办?晚上我和刘力来轮班吧。”
刘厚仁忙说:“那怎么行,你的身体哪里吃得消?你现在一定要保持心情轻松,不要过于悲伤。这里就我和刘力来吧。”
刘姝说:“你都累成这样了,还考虑我!”
刘厚仁叹了口气,说:“生活还要继续,当然要为你多考虑一些。对了,我给柳原打过电话了,他说他晚上会过来看你妈。”
刘姝说:“哦。”
刘厚仁说:“我把你检查报告的结果也告诉他了,刘姝啊,我现在实在是没有精力照顾你们的事情了,我觉得你和柳原两个人的事情还是自己好好解决吧,有些事珍惜要趁早,不要等失去的时候,就追悔莫及了。”
刘姝当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她若有所思地说了一声:“知道了。”
晚上,刘姝和柳原一前一后地到了医院,病房里已经围满了人,舅舅阿姨外公外婆他们都到了,还有许多平时见不着的亲戚都来了,包括刘姝的姑表亲戚。柳国伟也跟着柳原一起来了。碰巧这时候是秦芳的放疗时间,秦芳现在的情形连轮椅都坐不上,只能抬,于是柳原和柳国伟自告奋勇地和刘厚仁、刘力一起抬着秦芳去了。外公外婆不放心,一定要跟在后面一起去。
半小时后,邻床的家属跑过来对刘姝说:“不好了不好了,你家在放疗室闹起来了!”
刘姝一听赶紧往放疗中心跑,只见放疗室的门口哭声滔天,原来是外婆跪在地上哭求医生:“医生,求求你救救她,救救她吧!”一个医护人员在旁边大声呵斥:“快出去快出去!不许在这喧哗!”
柳国伟和刘力两个人在两边抬她都抬不起来,她拼命地跪在地上哭号,对面的医生正在紧张地作电击帮助心肺复苏,刘厚仁已经哭的瘫在了地上,柳原在旁边抱着他。
这是怎样的情境?悲惨世界某过于此吧!
刘姝多年以后回忆起这个场景,仍然会止不住的伤心落泪。
人啊,拥有的时候永远也无法体会至亲至爱的人要离开自己的那种伤痛,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眼前两位,一位是赐予母亲生命的外婆,还有一位是陪伴她走过生命中大部分岁月的恩爱伴侣,此刻他们正经历着生离死别,怎会又那么无情的人对他们加以呵斥?难道他们生为人类没有起码的尊重和感情吗?
刘姝此刻顾不得理论,赶紧冲上去问:“我妈怎么样了?”
柳国伟过来拦住她说:“你妈刚才从担架上下来的时候一口气没上来,现在正抢救着呢。”
“妈,”刘姝大叫一声,哭了起来,一时场面更加混乱。
旁边一位护士对他们呵斥道:“你们不要吵了行不?要怪就怪你们自己,这样的病人怎么也往这里送?不是影响我们日常工作吗?请你们以后不要再来了。”
刘力年轻气盛跳起来与他们理论,被刘厚仁拖住了。
刘姝也走过去,和他们抱在一起,三个人哭成一团。
秦芳的心跳最终还是复苏了,也许是她命不该绝,也许是医生的抢救起了作用,又也许是亲人的呼唤把她从鬼门关喊了回来。总之,她还是醒了过来,面对亲人的欣喜若狂,她只轻轻叹了口气:“哎,你们救我干什么呀!”
众人心情复杂,但表面上还是欣喜若狂地将她推回了病房。
当晚,亲戚们纷纷表示要晚上陪夜,就连刘姝多年未见,形同陌路的大舅舅也死活不肯走,说是晚上要照顾姐姐,他最终如愿以偿,同时留下的还有刘厚仁,他始终不肯离开妻子半步。
刘姝姐弟两和刘厚仁出门送亲戚的时候,小声对父亲说:“这些人真世故,我妈病了这么些日子了,化疗放疗的时候你一个人在医院陪着多辛苦,就没有一个人愿意过来陪护。现在怎么都积极起来了?”
刘力心直口快地说:“大家都知道妈妈没有几天日子了,就算辛苦也是有限,所以才这么踊跃。”
刘厚仁叹了口气说:“哎,他们都是亲戚,帮忙是情分,不是本分,他们来了,我只有感激的份,不来,我也不会抱怨。别说他们了,你们尽了几天孝道?”
刘姝和刘力都不说话,刘厚仁说:“我没有怪你们,刘姝身体不好,想在这我也不同意,刘力年轻,不会照顾人,又不方便。反正我也想多陪陪你妈。不过现在这个情况,我的身体怕是吃不消了,你们两也得多帮帮忙。
刘姝说:“这样吧,我们三个人排个班吧,每天晚上保证至少有一个人在。”
刘厚仁说:“你的身体吃不消,你要是想来就白天来吧,柳原要是有空,让他晚上来。”
刘姝刚想问为什么,后来才反应过来,一定是爸妈有事要给柳原交代,不然绝不会想到要麻烦他的。她嗯了一声,说:“那就这样吧,明天我白天请假过来,晚上让他在这儿。”
晚上,刘姝刚想主动和柳原讲这件事,柳原主动开口了:“刘姝,明天晚上我在医院陪护吧。”
刘姝倒是有些意外:“哦,你真想去?”
柳原说:“当然了,我前面工作忙,几乎没有时间去看她,现在无论如何也要抽点时间陪伴。其实,你也许不相信,我一直都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