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椿国纪年:天凤二十三年,秋九月初三。
凤凰城右丞相府。
将近半年时间再没有接到西边传来的信息,这让郝林凌心中再也难以平静。尤其是近来兵部的日常事宜看起来过于平顺,明明西边一直在边境大规模调动兵力,反而国内却如同什么都没发觉一样,兵部还是按部就班地做着一些日常的琐碎事情。
初三早朝后,右丞相郝林凌在相府密室中独坐良久,终于忍不住把账房先生郝建叫到了客厅。
“相爷。”
郝建跪倒磕头后,垂手低头等待郝林凌的吩咐。
“今年秋收已近尾声,各项收入统计出来没有?”
“回相爷,各地虽均报来了应交数目,只是尚未完全入库,所以小人想缓一缓再向相爷汇报。”
“先说来听听。”
“是。十八处农庄报来的收入总数,合计银两为一百四十五万。到今天为止,实际入库一百零三万,尚缺四十二万。铜矿收益比去年略有增加,截止目前,共入库一千四百九十万两。五处牧场的收入,报来的数目是五百八十万两,实际入库三百六十七万两。其他当铺,杂货店的收入,已入库数目为三百六十四万两。以上合计入库总数为两千三百二十九万两。”
“嗯,现在府上银两总数是多少?”
“回相爷,除去尚未支付的日常开支五十六万两,总数为七千八百四十三万两有余。”
“自今日起,所有应付账款暂缓。”
“是,相爷。只是……。”
“什么,说。”
“月中就是上交税款的日子。”
“税款?多少?”
“如果各地报来的数目无误,这次应交税款二百四十万两。”
“暂缓。”
郝建听到这两个字,明显停顿了一下,才答应道:
“谨遵相爷吩咐。”
“下去吧。”
“是。”
打发走账房郝建,右丞相又派人把相府食客童期请到相府密室之中。
“相爷,学生有礼。”
“童先生不必客气,请坐下说话。”
“谢相爷。”
童期是位四十多岁出头的中年人,中等身材,面容白皙文静,淡眉细眼,颌下五缕长髯,身穿一件灰色长衫,给人一种仙风道骨的之感。
“相爷难得闲暇,不知唤学生前来可有事吩咐。”
虽然明知郝林凌叫自己来的目的,童期还是故作糊涂地问了一句。郝林凌并并没有顾左右而言其他,上来便直奔主题。
“先生难道没发现异常吗?”
“相爷是指久未收到消息一事吗?”
见郝林凌不绕弯子,童期也就直来直去了。
“自春正月十四至今已是近八个月时间,竟然无一字传来,难道不奇怪吗?”
“并没有什么奇怪之处,三月初有一道密函,五月中又有一道,只是都已经落入桑成手中。”
“什么?!”
一听到这里,郝林凌猛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相爷休要惊怕,一切皆在掌控之中。”
郝林凌半信半疑地看了一会坐在那里淡定从容的童期,才慢慢坐回座位。
“事情既然已经败露,何以毫无动静?”
“不是没有动静,只是相爷一直被蒙在鼓里而已。”
“此话怎讲?”
“相爷可知道工部和户部这几个月都在做什么?左丞相林童又去做什么了?”
“工部和户部?似乎只是看起来比往常忙碌了一些,并未见什么异常啊。至于林童,不是一直在忙着枫林郡那边的事情吗?”
“呵呵,相爷只看表面。户部最近半年来,已经偷偷筹措了上百万人马半年的粮草,并陆续运往了象林郡的卧虎军营地。而左丞相林童只是在枫林郡地面上待了不到半个月,其他时间则都花费在了往返象林郡,以及视察卧虎军营地上。”
“兵器库的确增加了不少兵器,因为西边一直在调动军队,这件事看起来倒也正常。至于户部在筹措粮草,本相也知道一二。只是不知何时运往了卧虎军营地,何以熊晃在来信中只字未提呢?林童倒是瞒得本相好苦。”
“熊晃是桑成的熊晃,不是相爷的熊晃。”
“这些事情先生是如何得知?”
毕竟童期几乎每天足不出相府,所以难免让郝林凌心生疑惑。
“给相爷传递信息的通道已经断了,和学生这里却一直有联系。”
既然童期不愿意明说,郝林凌也没有再追问他们之间是如何联系的。
“为何桑成已经截获两份密函,却迟迟没有动手?”
“边关战事随时都会发生,就算桑成认定了相爷有异心,也不敢轻举妄动。郝家几代人无数年的经营,岂是轻易能搬得动的?这一点,相爷应该比学生更清楚。桑成也不是蠢笨之人,面对外忧,如果没有准备充分,是不会冒然动郝家的,万一处理不当再引发内患,绝不是桑成愿意看到的局面。”
听了童期的话,郝林凌沉思一会,试探着问道:
“先生此言是不是说现在行动正当其时?”
“的确。俗话说一心不能二用。要防止外忧就顾不上内患,要解除内患,就难以顾忌外忧。当然,前提是不论外忧还是内患,都足以置人于死地。”
说完,童期明显递给郝林凌一个“相爷可有信心”的眼神。
领会了童期眼神中含义的郝林凌,屈指数道:
“目前,御林军已经完全掌握在本相手中,黑林郡的飞熊